薄夏滑動着頁面,反複确定自己有沒有看錯,剛剛還煩悶的心情立即好了起來。
末了半晌後她想,要不要跟他說些什麼?
女孩打開對話框,反複打字反複删除,最後還是沒能發出去。她很希望對方能問她加自己做什麼,即便她還沒想好借口。
但顯然靳韫言沒這個打算,畢竟薄夏是從群聊裡加他的,他知道她是同班同學。
薄夏不敢點進他的空間,怕留下訪客記錄太刻意。她假裝自己在逛動态,點進空間看見他發的周随野的醜照,周随野在評論區罵他,兩個人打打鬧鬧。
那個年紀的男孩難免幼稚,周随野氣憤地留言:“等你爹回學校幹你。”
靳韫言回複他:“你現在就可以過來理一下輩分。”
對話間又搞笑又幼稚,憑借文字讓人能很容易地想象出當事人的神态。
她看了半晌,最後點了個贊。
薄夏原本不是太愛玩手機的人,那天翻來覆去将手機玩了很久,反複研究他的頭像和個人資料。
天氣漸冷,黑夜降臨得越來越早。
母親在外面叫她出來吃飯,她這才走出卧室。餐桌上擺放的永遠都是那幾樣菜,她吃了一碗想回房間準備期中考試,聽見母親說:“你待會兒沒事的話輔導一下你妹妹學習,她成績太差了。”
女孩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其實之前她不是沒有輔導過,但薄宜從來不服管教,所以永遠也教不好。
她在妹妹那當然永遠不會得到姐姐應該有的尊重,畢竟從小到大父母都告訴妹妹姐姐是要讓着你的,你可以為所欲為。
都說人性本善,但小孩子卻是最會察言觀色而去看人下菜碟的,長久以往便會養成欺軟怕硬的習慣。
薄夏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給自己尋了借口:“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我不太有時間。”
她攥緊筷子,知道馬上就要迎來指責,但是那也比之後受薄宜氣比較好。隻是預想中的責罵并沒有降臨,向來沉默的父親開口了:“她學習比較重要,小宜的話讓她報個輔導班就是了。”
薄夏垂眼,以前她成績好的時候家人都舍不得給她報輔導班,換做妹妹的時候立即就大方起來了。
可她向來是沉默的、忍耐的,而恰恰不争不搶、懂事、喜歡體諒别人的人最容易一無所有。
她沒發表任何意見,随便應付兩口以後便回房間學習去了。
對南桉中學的學生來說,考試是家常便飯,大家也都習慣了這件事。
這次的題目稍微有些難度,薄夏心裡有點兒不好的預感,但做完後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放假前大家還要上半天課,數學老師臨時有事兒,找了幾個人幫他批改一下這次期中考試試卷的選擇題。
薄夏被點了名,她心裡還挂念着她沒做完的輔導書,但也沒說什麼,直到又聽到了靳韫言的名字。
她面上怔了怔,突然覺得這樣一件小事也帶着幾分幸福的滋味。
暗戀就是這樣,在他那微不足道的細節放到她這裡卻是她的全部,再小的交集也能讓她滿足。
見她笑,周随野心想這孩子瘋了。他準備走的時候發現自己紅筆用完了,找同桌借了根紅筆。
前面的靳韫言也沒有紅筆,找周随野要他順手在薄夏那又薅了一根:“給,我同桌的。”
孟柔槿無語:“你們倆還真是什麼都沒有啊。”
“我這不還有這張臉嗎?”
坐在他前面的孟柔槿想笑:“那我看你這張臉似乎也不太存在。”
枯燥的高中生活裡,互怼好像成了他們僅有的幾樣調劑方式之一。
幾個人去了老師的辦公室批改試卷,一人坐在一個座位上。厚厚的一沓試卷用訂書機訂了起來,看不見旁邊的班級名字信息。
他們批改試卷是分配好的,一人改一題,改完之後傳遞給另一個人改下一題,這樣效率會很高。
辦公室裡傳來筆在紙張上摩擦的聲音,那樣安靜的夜晚似乎有某種别樣的感覺,他們不用待在擁擠的教室裡,還可以沒事閑聊兩句。
薄夏改完一部分跟靳韫言交換,她接過他的試卷,對着上面的題目批改。
走廊傳來聲響,兩個老師一邊談話一邊進辦公室——
“現在小孩都早熟得很,你沒見過那小學就有這種事情了,要我看還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要不管改天他們更肆無忌憚,我去看的時候男女同學在那旁若無人地談情說愛,那男生在給女生紮頭發,玩得挺陶醉,這是教室還是約會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