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的真以為至少能同歸于盡。南冬雪在這一刻釋懷了,看清了所謂的命運。她不害怕,不幽怨,不說一句話,默默的接受這一切。
街上的燈光呈現出詭異的紅色。沒有下雨,但地面上是濕的。白天裡平整的路面,在此時形成了一個個水窪,映射着那紅色的光。霧氣重重的壓在頭頂,好似要把什麼給壓榨出來,一直下沉。
兩輛白色的車左右夾擊,緊緊咬着那輛黑車的屁股。
它快,白色的尾巴也快,它慢,白色的尾巴也慢。
其中一輛想要超車,擋在它前頭。宋敏安很快便意識到這兩輛車是沖他來的。因為什麼?他可沒有得罪什麼人啊!整天扮着好人,小心翼翼的伺候上上下下所有人,他也是需要發洩内心的不滿的。偶爾說句硬氣的話也被人找上麻煩了?
宋敏安趁機掉頭,不管不顧的在這種夜色裡瘋狂開着快車,又拐進比較偏僻的小路上去,才慢慢的減緩速度。從後視鏡裡什麼都看不到,他熄滅車燈,靜靜地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沒有任何車輛或者人經過,他這才确定沒有人跟上來,便放松了警惕,繼續前進。
“就你這樣的也敢跟我吹胡子瞪眼。”不知道宋敏安是在罵那兩輛白車的主人,還是在和後座上的南冬雪說話。“一個無父無母,無人照料的蠢貨,就憑着幾分姿色,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以為自己能做成什麼事?以後乖乖的待在家裡,我掙錢給你花,這不是你這樣的女人夢寐以求的嗎?要是乖乖聽話,我怎麼會對你動手,搞得我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南冬雪聽得真切,回應的罵聲在她腦海裡像蚯蚓鑽進泥土裡,遲遲不冒頭。
有沒有人會來救她?像以前一樣,某些遇到危險的時候,冥冥之中被上天眷顧着。
思緒慢慢的散開,有隻無形的手把她拉進無盡的黑暗裡去。于是,她知道自己睡着了。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乖乖的,任人宰割,等待她的命運。
車又開回了醫院門口那條路上。紅色的燈光,無數水窪反射着那詭異的光,大霧天氣之中,隻看得到那攝人心魂的光芒。
宋敏安擡頭看了一眼,沒錯。醫院名稱刻在眼前的巨石上。宋敏安檢查了一遍地圖導航,發現原本不應該能拐回來的路此時竟然打通了。但他的目的地又不是這裡。
這該死的導航。
宋敏安重新踏上歸途。
在相同的地點,兩輛白車又跟上來了。宋敏安踩下油門,汽車卻在慢慢減速,直到停下來,無論如何也無法發動。
一輛白車趁此機會卡在他的車前頭,另一輛堵在後頭,宋敏安完全無法動彈。他靜靜等着,看看到底是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這麼膽大妄為,無視法律的存在。隻要他待在車裡,就暫時還是安全的。
卡在車頭的白車司機從副駕駛那邊出來了。宋敏安在霧氣中隐隐約約看到那是一個身材單薄的人,行動之間也更像個女人。宋敏安一意識到這件事,立馬沒有好臉色的,準備再次發動車子,準備把那可惡的白車撞爛、撞碎!
但他的車子仍然沒能發動成功。
他沒有注意到,已經來到他車窗邊的那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緊鎖的車門又是怎麼被他一拉就打開的。當他被那個人拖出車座,甩在地上的時候,才看清這個人的臉。
“原來是熾連澤熾先生。”
宋敏安說話間看見前後夾擊他的車子的主人此時也都向他走來,圍成一圈,眼中釘一樣看着他。
“我還采訪過你呢!從阿爾卑斯山上找到了遇難者,獨自一人把他從雪山上背下來。還以為你是個多麼偉大的英雄呢!”
熾連澤擡腳欲踹,見宋敏安害怕了,沒碰着他便收回來,一腔怒氣憋在心裡,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妙華,看看冬雪怎麼樣了?”林森說。
誰都想把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痛扁一頓,然而誰都像熾連澤一樣,是個理智的人,深知這樣做對大家毫無好處。他們有證據證明這個人當街強擄南冬雪,好讓警察插手來處理。
“讓開!”方穎輕輕推開沒用的熾連澤,走到宋敏安正面,把熾連澤沒能踹下去的那一腳踢出去了。
宋敏安的牙被踢掉了一顆,落在水汪汪的路面上。口中的血和唾液混合着流出來。
“他就是英雄,專門來收拾你這種人渣的。你怎麼還看不清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呢?為什麼一口你才是那個英雄的語氣?我可不像他們不敢動手。”
“我一句話就讓你……”宋敏安因為疼痛快要說不出話來,“我隻是打了我女朋友一巴掌,多大的事啊,你們卻對我進行謀殺,我會告你們謀殺,一個也跑不了。”
方穎火氣又被點燃,還要再動手,聽見妙華喊道,“南冬雪的頭撞破了,已經流了很多血,得快點送醫院。林森,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