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強光射入眼簾。南冬雪的身體被人扶了起來,終于覺得好些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感到臉上一片濕濕的東西黏糊糊粘在臉上。額頭被人緊緊按着,很疼。
光裡有三個人。一個方穎老闆,一個側臉白得發光的俊秀男人,正在狠揍另一個看起來很虛弱無助的儒雅男人。
“她是你女朋友?你配嗎?!别髒了這幾個字!”
他們在幹什麼?
思緒像奄奄一息的魚一樣沉進深深的水裡去了。她睜眼看着,但眼裡的一切都沒法留在記憶裡。
我是不是傻了?南冬雪呆呆的望着白色的天花闆,腦子裡也像白闆一樣空無一物。
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南冬雪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眨了眨眼,一張白淨的帥臉湊了過來。
“嘿,南冬雪,我還以為你變傻了呢!說句話啊,南冬雪,你怎麼了?頭還疼嗎?”
他怎麼話這麼多?吵得人耳朵疼。
他一說疼,南冬雪這才感覺到額頭是有些疼。她努力坐起來,男生熱心照顧,搭把手扶了她,又多此一舉的把被子掖好。她摸了摸腦袋,繃帶纏得額頭發緊,實在不舒服。
“你是誰?”
不知是先倒水,還是拿水果,或者是先讓病人喝粥的男生,每一樣都準備兩下,結果又都放下了,皺着眉頭看着排在一隊的幾樣東西,顯得手足無措。
聽到南冬雪這話,男生大驚失色,睜大了眼睛,張大嘴巴,假意作出恨恨的表情。熾連澤以為南冬雪在逗他玩,但看着她那迷茫的表情,又有點兒相信了,轉身去捧了那杯水在手裡,低着頭說話。
聲音相比剛剛弱了幾分,也少了歡快的精氣神。
他說,“你别擔心,有我在,我會照顧你的。”
“可你是誰啊?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趁火打劫欺負我?”
熾連澤靜默了兩秒,擡頭,看着南冬雪的眼睛,滿臉的委屈巴巴,像一隻需要揉揉腦袋才會好的小狗。
一張看起來很周正、靠譜的帥臉,能做出這樣的表情,也是十分不容易。
他猛然湊近。南冬雪吓了一跳,腦袋本能地往後仰,眼珠子亂轉,想要伸手推他,但被子兩邊被他緊緊按住,讓她的手藏在被子底下不能有任何動作。
其實她是防備的心理。無論對誰,一有人靠近,她都防備。
熾連澤不擅長課堂學習,卻最懂察言觀色。
“我是你的……”
柔聲細語,要把人的骨頭酥成渣。
丈夫?不行,熾連澤說不出口。他也還沒準備好。
男朋友?也不行,這會讓他想起那個可惡嘴臉的宋敏安。
愛人?更不行。熾連澤一想到南冬雪最愛的人是張梧桐,胸腔裡那顆心就開始發疼。該怎麼定義他和南冬雪的關系?他想要和南冬雪在一起,和她一起笑,一起走路,一起工作,聽她不怎麼真誠的誇贊,永遠的對她那股子清冷的勁兒着迷。
本來想逗她,卻在玩笑話必須馬上說出口的時候卡了殼,開始認真的思考,奈何無論怎樣也想不到該如何表明他熱烈的想要成為她的什麼人。
熾連澤恨不能回到學校裡去,再當一遍學生,去努力的讀書。
“什麼?”
南冬雪的眼神在他臉上逡巡。此時她是什麼心情已經不重要了。無論什麼,都讓熾連澤的心跳加速。
她的氣息撲在他的鼻尖,像是狗尾巴草,又像是蝴蝶,在他的心頭不停的搔癢、嬉舞。
“是你表叔。”熾連澤“噗嗤”一聲笑出來。
南冬雪的輕柔一巴掌也拍在他臉上。
正當熾連澤從南冬雪身邊躲開時,方穎正推開病房的門進來看到了那一幕。她把手裡的鮮花随意放在床頭的花瓶裡,在椅子上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打量着兩個人。
妙華和林森也跟在後面,坐在床尾,一邊一個,關心備至。
“你們兩個是什麼關系?看起來挺親密的嘛!”方穎不關心傷員,先開始八卦。
熾連澤懷着希望看向南冬雪,等她開口。
“很久以前是同學。”南冬雪說。
熾連澤對此很不滿意,但沒說話。
“普通同學嗎?普通同學都快親一塊去了。”方穎翻了個白眼。“你老公呢?南冬雪,你不是有一個很相愛的老公嗎?怎麼沒來?出差不回來?”
此話一出,妙華和林森忽而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他們還在找張梧桐的線索,但已經淡漠了那個人和南冬雪的關系。
熾連澤在面前,南冬雪擔心說謊會被這個腦袋缺根筋的笨蛋拆穿。
“還有,你和宋敏安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那個人面獸心的老混蛋口口聲聲說你是他女朋友,情侶打架,調解處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氣得我當着警察的面又敲了他腦袋,結果賠了不少錢給那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