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來,熾連澤正背對着門站着,聽見她走出來才扭過頭來,目光落在她臉上,而後快速的掃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浴袍。
正巧,兩人選的是同款。藍紅條紋的珊瑚絨,開襟系帶款式。
“外賣到了,下去吃飯。”
從2012年回來之後,兩個人看向對方的眼神,如兩條交纏的魚兒。
熾連澤走下兩級樓梯,忽然停下,向身後的南冬雪伸出手,南冬雪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爺爺奶奶已經回了老家,所以這偌大的房子裡隻有他們兩個人。這一次,南冬雪沒有不自在。
熾連澤剝了一隻蝦放進她的碗裡,南冬雪叫嚷着,“我比較想吃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立馬送到了她面前,也在她的碗裡夾滿。南冬雪抿着嘴笑,用叉子弄掉了骨頭,把那塊排骨送到熾連澤嘴邊。
熾連澤見狀,連忙放下手裡的湯匙和碗,轉過身來,正對着南冬雪,張大嘴巴去接。他一邊吃着南冬雪喂的東西,一邊試探着想要去蹭她的肩膀。
察覺到這一點的南冬雪伸手将他的頭直接摟了過來,抱在一起。
“你的洗發水味道真好聞。”
熾連澤擡頭看她,“你這是不是第一次誇我?”
這也算是誇嗎?南冬雪心中吐槽,打算以後多誇誇這個人。又想到,要是誇他太多,滿足了,厭煩了,豈不是對這段關系也沒有心勁了?
“那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多誇誇你。”剛剛陷入熱戀之中,就開始說謊話了。熾連澤沒有說話,靠在她肩膀上不知想些什麼,一雙含笑的眼睛告訴她,他又在想什麼得寸進尺的事情了。
“想說什麼就說嘛,你吃飽了?”南冬雪說。
熾連澤的腦袋在南冬雪肩膀上蹭了蹭,無比幸福,“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可以。”
“你現在不會拒絕我了吧?”
南冬雪警告他,“不要做太過分的事情。”
“不敢不敢。”熾連澤對天發誓。他終于可以像這樣靠近她了。很難想象,和一個完全獨立的生命個體之間互相産生感情的交纏,從此多了軟肋,這是一個多麼神奇的事情。而且,這個過程太過迅速,但又合情合理,他還來不及适應,便已經到達了頂峰。
南冬雪在熾連澤家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房子裡隻有她一個人。南冬雪憤惱之時,看到自己房門上貼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早飯在恒溫箱中,記得吃完來找我,門外有車等你。
——熾連澤
落筆之後畫了一個笑臉,和一朵小紅花。
他要搞什麼神神秘秘的事情?南冬雪吃過早飯,想要打扮打扮自己,結果她隻有昨天那一套在泥水裡摸爬滾打過的舊衣服。破舊牛仔褲,黑色羽絨服,白靴子上穿着沒洗幹淨的白色鞋帶。沒有化妝,沒有口紅。可惡的熾連澤安排的司機,也根本不聽她的話,徑直把車開往目的地。
南冬雪早早便看見熾連澤在路邊等着。車停下來,熾連澤拉開車門,接她下來。熾連澤今天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西裝,襯托的他睿智了一些。如此正式,再看看自己,南冬雪真是一步也不願意跟着他走了。
“你要是打算讓我出醜的話,我可就不去了。”
熾連澤聽了這話,緊緊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出其不意就跑開了,緊張的問,“什麼叫打算讓你出醜?你怎麼推斷的?可别冤枉好人,我真沒有。”
這人真是缺心眼。現在後悔和他在一起來得及嗎?南冬雪不願意再為難他,隻好跟着走。
陷入恐懼循環的時候,感情瘋長,拼了命的隻想和他在一起,現在又回到了正确的世界,那種感情似乎慢慢消退了。她想要獨處,想要繼續塑造自己。她還不習慣生活中有一個熾連澤。她該怎麼對熾連澤訴說這種感覺?
如迷宮一樣的城市叢林之中,道路兩邊的奇花異草修剪齊整,紅磚牆外壁的高樓方正,在其中繞來繞去,總有一番新奇的好景色。逐漸,視野開闊,遠處是一座小山,綠油油如一朵巨大的西藍花。
“到了。”
南冬雪隻顧着瞧那山了,聽見熾連澤提醒,目光才落在面前的一棟三層小樓上。剛剛餘光裡瞧見這裡門前花團錦簇,還以為是假的。她後知後覺,才發現滿牆的繡球、三角梅都是真花,正散發着濃重的香味。
花店名為“春江水暖”。算不上别出心裁,但讓人覺得舒服。
“你要做什麼?”南冬雪不願意進去。
那兒不适合她。
“進來看看。”熾連澤雖然拉着她的手,但不會強行拖着她走進去。他在緊張,期待,今天是和南冬雪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他希望這是個開始,往後餘生的相伴約定都從這一天開始。
“你不會把我賣了吧?”
這可把熾連澤難住了,大腦一時宕機。被氣笑了,說,“不是不是,你跟我來吧,求你了!”
既然他已經開口乞求了,南冬雪再推辭便是不識擡舉。
熾連澤牽着南冬雪,帶她走進店門,清脆的風鈴聲在身後響了又響。
眼前又是一片花海迷宮,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熱烈奔放的鮮花,紅橙黃綠青藍紫及其家屬排列有序,不争不搶,憤怒的釋放着自己的味道。有時需要跨過花牆,有時需要鑽過拱門,一轉彎,一扭頭,各處的花藝都是一處新景,看不完,挖掘不完,無限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