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帝都,帝王星。
歌舞升平。
天空湛藍,每一天每一星分每一星秒的顔色都有細微的不一樣,這是由五十個專業技師在比鄰星調配調度的結果。
薛寶钗從宏偉的星際飛船下來,雙腳踏上帝王星的土地,觸摸到的是嬰兒般細膩的土壤和郁郁蔥蔥、深淺不一的綠色草地。
不,是人工草地。
但是這樣豐富的顔色和細膩的觸感,足夠以假亂真。
這就是帝王星。
星際的核心。
無數臣民的心之所向。
“早盼着姨母和弟弟妹妹來,終于可是盼到了。”
飛船堪堪停穩,人還沒有邁進正門,充氣式便攜摩托艇載着一個明豔的身影就直抵衆人眼前。
尤其耀眼是那一身金碧輝煌的貼身摩托服,滾邊鑲着金銀絲線,不厭其煩滿繡吉祥卷雲圖樣;
騎馬靴看上去樣式普通,貼身包裹緊實的小腿肌肉,實則暗藏機關,做了磁懸浮減阻黑科技;
一雙華麗的暗金色手套上也鑲嵌着紅寶石全息投影媒介。
那人利落地翻下摩托艇,拽掉那雙價值數萬星币的金絲手套,伸手大大方方擁抱住薛姨媽,隻道:“想死我了,姨母!這想來就是我那弟弟和妹妹吧?”
一擡眼,露出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薛寶钗心中暗道一聲:好一個豔女。
薛姨媽已經是抱着那女子贊歎不已:“鳳哥兒越發标緻了,聽說已經許了人,明年就要嫁過去了是不是?”
王熙鳳隻是笑,并不接薛姨媽的話茬子,被問急了才不鹹不淡地說:“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退一百萬步,怎麼就不能是他賈二入贅我們王家?”
哔,好一個嚣張狂妄的鳳哥兒。
薛寶钗隻是淡淡的側目。
薛蟠卻已經叫出聲:“哎鳳姐兒,那可是白玉地磚金座位的賈家。”
王家長公主王熙鳳和賈家二公子賈琏的聯姻人盡皆知。一個是“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的賈家;一個是“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的王家。
強強聯手,真正的門當戶對。
王熙鳳卻隻是冷笑一聲:“蟠哥兒這話我可不愛聽,金陵王家哪一點比不上他們賈家?”
薛姨媽見氣氛不對,趕緊打了圓場:“你母親可在家?我也是好久不見我那姐姐。”
王熙鳳瞬間又變了臉,笑吟吟地拉着薛姨媽就登上小型接駁艇:“在在在,可等着姨母回來……金陵星繁華是繁華,但到底這麼比抵得上帝都?您也真是的,怎麼不早些回來?”
薛蟠自讨了個沒趣,摸摸鼻子,默不作聲地和妹妹登上了後面的接駁艇,但聽見前面傳來隻言片語,諸如“白玉算什麼稀罕貨?祖藍星時代的淘汰觀念了……咱們家的跑道是全磁钛合金,配上磁懸浮靴子那才是步步生蓮……改明兒給姐姐妹妹們配幾雙樣式好的……”
薛蟠再蠢也知道王熙鳳在寒碜自己,哼了一聲,卻不再言語。
一身勁裝的薛寶钗遙遙應了聲:“鳳哥兒給我訂雙大功率的。”
王熙鳳得了搭腔,倒是興奮起來:“妹妹可敢?那滋味和開飛艇可大不一樣。”
薛寶钗隻是笑:“就怕鳳哥兒舍不得了。”
王熙鳳顯然更喜歡聽人叫她“鳳哥兒”,笑罵道:“激将法用到你娘家姐姐身上了……你可安心,絕對給你整最新的款,就怕你摔跟頭,到時候别埋怨姐姐……”
*
帝王星奢華頂級宴會廳。
尋常人家二十年積累的财富,不過這裡的一頓飯錢。
更别提什麼荒星、半荒星、廢星上的那些蝼蟻,性命抵不上這裡的一朵仿真花。
王熙鳳穿着頂頂漂亮的寶藍色禮服,脖子上的黃晶石珠串熠熠生輝。
她似乎偏愛黃色,晶亮黃的滿串珠鍊,亞麻黃的微卷短發,琥珀色的大點位耳釘……
“姐姐的頭發顔色真好看,俗稱的亞麻色吧?”薛蟠前兩日被怼了,今兒一見到王熙鳳就谄媚稱贊。
王熙鳳餘光撇到角落裡穿得妖豔的金榮,臉上浮現一閃而過的不屑。
晃動高腳酒杯,就是不搭腔。
“是特調的栀子色。根據古藍星的記載,頂好當然是用新鮮的栀子果實直接浸染,但是星際……你懂的,實驗室隻能得到顔色樣本。”
來人聲線細膩,長篇大論娓娓道來,不像是說教,反而更像是親密的閑聊。
薛蟠一轉身,看到一抹靓麗的紅。及腰枝的柔順長發被染成了暗紅色,配上一身比王熙鳳發色更暗一些的黃色鑲翡翠吉祥紋禮服,說不出的溫婉可人。
薛蟠眼前一亮,一雙眸子再也離不開,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傾:“這位姐姐好看,長得就像天上的仙人一樣。”
平兒禮貌微笑,卻也并不搭腔。
天上哪裡有仙人?星際的天可能不過一顆荒涼的廢星。
薛蟠眼珠子一轉,又追問:“姐姐,你這衣服的黃色更好看,是個什麼色?”
平兒頓了幾秒鐘,才道:“秋香。秋香色,是栀黃的附屬顔色……”
就像平兒,是……她的附屬爾。
一來一回不過片刻,卻惹來兩個人的眼紅。
金榮期期艾艾拉了拉薛蟠的衣袖,用細不可聞的氣音說:“爺,我一個人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