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還敢松手?”薛寶钗有一腔怨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目光卻在看到林黛玉身後時驟然一緊。
身穿旗袍的賈府三小姐,旗袍下伸出八條一模一樣的機械蜘蛛腿,每一條都閃着淬了毒的冷光。
“二姐姐該被淘汰了。”
她不緊不慢地把玩着迎春的殘骸--一塊巴掌大的芯片,就像捏着一片凋零的仿真花瓣。
顯然賈探春也經過了徹底的機械改造,但是好像她完全保留了自主意識。
林黛玉瞬間意識到她才是編号07--即人形武器[迎春]的控制者。
她就在附近觀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林黛玉失笑,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蘅蕪]顫顫巍巍站起來,還想徒勞抵抗,林黛玉輕輕動了動手指,機械手臂交纏,仿佛她們十指緊扣。
“寶姐姐,抱緊我好嗎?我覺得冷。”
這是薛寶钗最後聽到的話。
來不及反應,蜘蛛腿穿過戰甲,刺入兩人的後頸,神經毒素如冰錐灌入脊椎。
她們的意識消散,身體再不受自己控制。
“打蛇七寸,捉蝴蝶--”
探春微微扭頭,清脆的機械關節也發出微末的“嘎達”聲。
探春輕笑:“--要捏翅膀。”
*
飛船在無盡的黑夜中航行,沒有參照物,誰都不知道飛了多久,還要飛多久。
林黛玉睜開眼睛,她胸口的凍傷已經作了簡單處理,身體沒有的負重,[潇湘]不在她身上。
與她相對,半星米遠的甲闆上躺着薛寶钗,[蘅蕪]同樣不見了。
她們雙雙被束縛在能量囚籠中,納米鐐铐鎖住她們的手腕,神經抑制器緊貼後頸,讓她們連掙紮的力氣都成了奢侈。
“醒了?”
賈探春坐在[秋爽号]主艦的駕駛艙内,八條修長的機械蛛腿從旗袍下舒展開來,閃爍着幽藍的離子流光。
她的手指在懸浮控制面闆上輕點,飛船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如同巨獸的隐忍呼吸。
她高貴優雅,像是在彈奏古琴。
全息星圖在她面前展開,數據如絲線般交織,而她,是端坐于蛛網中央的獵手。
林黛玉的目光卻落在她舒展的每一條腿上,所有機械關節都鑲嵌着華麗的賈氏家徽暗紋。
林黛玉勾了勾嘴角:“我該稱呼你什麼好呢?帝都貴女賈府三小姐?還是星際第一可悲可歎傀儡走狗?”
探春的表情沒有變化,對林黛玉的冷嘲熱諷毫無反應。
她欣賞着自己漂亮的水晶鑽甲,蛛腿輕輕敲擊地面,發出金屬的脆響。
再轉過頭,紅唇微揚,眼底卻是一片機械的冰冷。
“得寸進尺,你不死誰死。”探春的聲音帶着電子合成的柔美,卻字字如刀,“是,我承認你不錯,這麼多次都能逃出生天。連07都不是你的對手。”
07——她這樣稱呼自己的姐姐——迎春。
不遠處,報廢的編号07蜷縮在角落,就像一攤腐肉。
探春看都不屑于看,輸了的東西就應該報廢,回爐重造或者另起爐竈。
一條蛛腿倏然刺出,尖端停在黛玉喉前半寸,離子光刃映出她蒼白的臉。
黛玉的嘴角滲着血,粉紫色長發散亂,但眼神依舊倔強。
寶钗本來安靜地坐着,面容如冰、指節泛白。此時卻忽然徒手握住了探春的蛛腿,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流淌下來,沾濕了甲闆。
探春面露厭惡:“薛寶钗。”她們曾經在帝都的奢華宴會上打過照面,誰都不曾想再次見面是這種情景。
探春輕笑:“裝得再端莊,骨子裡不也是個賤民?你以為攀上王家,就能洗幹淨你的出身?”
“不過王家薛家再不濟,也是次頂好的命和運,你為什麼要和這樣的雜草厮混在一起?”
你看,這就是天潢貴胄的慣性思維:你不如我,但是也還不錯。然,自甘堕落和賤民在一起,就自然而然淪為更賤的種。
“就因為你的無知和自私,你将自己和整個薛家都拖入地獄。”
寶钗擡眸,聲音平靜:“探春,你也不過是賈家的一把刀。”
探春的瞳孔微微收縮,随即冷笑。
“刀?”她站起身,八條蛛腿舒展,如女王般居高臨下,“不,我是執刀的人。”
她俯身,指尖挑起寶钗的下巴,紅唇輕啟,一字一頓:“賤民,永遠不應該挑戰帝國權威。”
“放你娘的狗臭屁。”沉默良久的林黛玉忽然來了怒氣,隻恨不得起來撕碎了來人的嘴巴。
然,量囚籠收縮、納米鐐铐鎖放出強電流,神經抑制器釋放出神經麻痹劑。
探春的激光槍順勢給她來了一梭子。
薛寶钗眼睛猩紅。
探春用居高臨下的口吻,身後的機械鐘分秒不差:“别擔心,暈過去了而已。”
她冷淡地掃視二人:“帝國永遠不會允許叛徒的存在。”
“除非叛徒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
“恭喜你們,耐受力考驗合格。歡迎進入帝國棟梁庫。”
“接受自己的命運吧!天生能量體。”
“砰!”
槍聲轟鳴,薛寶钗也失去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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