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的佛珠斷了一地。
王熙鳳手中的水晶紅酒杯摔碎在地磚上,聲音顫抖着追問:“你說……誰沒了?”
頭上的金钗,仿佛還殘留着她送給她時候的體溫。
秦可卿是王熙鳳一生的摯友。
她送她金钗,轉身卻投入甯國府的空中牢籠[天香樓]。
王熙鳳不能理解,甚至開始怨恨這全是滔天的賈府。
要不是賈元春,要不是沆瀣一氣的賈府,她何至于此!
王熙鳳沒有發現,此時的她眼神暗了又明,透露出一股子不甘心的狠勁--和秦可卿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卻與那高坐皇庭、叱咤風雲的貴人何其相似?
榮國府的煙花還沒有散去,甯國府的喪鐘已經響徹天地。
三分鐘後,震蕩的天地重新歸于平靜,賓客們驚恐地互相看,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帝王星恢複了平靜,賈母重新端坐雲台,她知道缺少的能量已經被填補上了,同時敏銳地察覺是時候做點什麼了。
鴛鴦收集完畢所有人員的信息,走過來宣布婚禮結束。年輕的姑娘們卻收到意外的邀約,邀請她們在《大觀園》小住幾日。
也有機靈的長輩,嘴上說着:“小門小戶的怎麼般配?”想要把女兒拽回家。
但是哪有年輕的姑娘抵抗得了《大觀園》的魅力。
就算有,門口的天羅地網又豈是凡人能躲避得了的?
鴛鴦笑眯眯地在金钗簿上添上一個又一個人的名字。
*
平兒陪着王熙鳳坐在超音速飛艇上,密閉的空間裡仿佛能聽見對方的心跳。
王熙鳳睜開眼睛:“平兒。”她輕聲呼喚,“秦姐姐,沒了。”
平兒的睫毛輕微顫抖,應了聲是,又安慰道:“甯國府必定會辦得體面,宮裡……宮裡邊那位想必也有封賞。”
“封賞?”王熙鳳露出諷刺的笑,“人都死了,辦得再得體又怎麼樣?封賞?就算賞賜一個《日月同輝》的谥号,難道就能讓她複活嗎?”
平兒小心地詢問:“您要去吊唁嗎?”
王熙鳳站起來,偌大的王宅在她的語氣中輕若鴻毛。
“我從不參與喪事。”她扯下頭上的珠钗,将它折斷了扔在腳下,斯人已去,留着這些死物件當什麼念想?
人活着的時候應當用盡全力,而人死了的時候--人死如燈滅,都是虛妄。
“我要辦喜事。”王熙鳳的一聲令下,王宅所有人員全部聽令調配。
“王家同意和賈府的聯姻,但是我有條件。”
“王熙鳳可以下嫁賈琏,但是--管家權,必須交給我,且,是我一個人說的算。”
“我們先小人後君子,所謂管所謂家,那可是明裡的暗裡的通通歸我管。”
傳聲仿真人接了指令立刻拟文發送給賈府方面。
平兒靜靜地站在王熙鳳的邊上。
她知道她不能夠反駁往王熙鳳的任何一種做法,就像人永遠無法抵抗滾滾而來的命運。
而她的命運,大概就是王熙鳳的一念之間。
就像那位随風而去的蓉大奶奶,為了一句承諾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人形化高一點的,關在甯國府的[天香樓],成為人人稱贊的[蓉大奶奶];機械化改造後的本體,成為了被困在[近南星]的地下囚牢長達十數年的[警幻仙子]。
她的命運,也不過就在賈元春的一念之間。
祖藍星有句話。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祖藍星還有一句話。
日月同輝。
但是月,那不過是仰仗着太陽的反射光波而已。
日月,永不可能同輝。
太陽獨芒,月亮不過是随時可以被犧牲的陪襯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