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收拾完東西走人了,滿室灼情在一片寂靜中漸漸被掩埋。
尚賢往床前的人凝視去,腦海中一下子想起來之前在噴泉池旁看見的那副不算太陌生的面孔。他下意識順從自己的心意摸上那光滑臉頰,此刻睡夢中的人沒有一點動靜,閉上眼的樣子很像剛才腦海裡想到的那個人。
一樣的乖巧可人。
尚賢隻摸了一下就移開手,還記着江河剛說過的那番話,給人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室。的空調也是一早就開好的,這樣應當是不會冷了。
呼了口氣,尚賢走出去,坐到外面沙發上。
良伯向這邊走過來,上了年紀的人态度總是很溫和:“賢少爺的這位朋友是……?”
尚賢疲于應付,懶散道:“沒什麼,就是暫住在我家。”
“好,”良伯端着笑繼續問,“那我叫人準備些吃食等小墨先生醒了吃。”
“嗯。”尚賢随意應道。
他不是聽不出來良伯話裡的意思,一前一後這兩句擺明了就是對他周圍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他是故意這麼說的,拿着老爺子的态度雞毛當令箭也說不定,更是在提醒他。
尚銘澤對他的事情不插手,這并不代表着全權放手,不管不顧。他不是從小就長在尚宅,長在尚銘澤身邊。外人這個身份他一時半會兒,摘不掉。
打火機開開合合間,尚賢窩在房間裡已經抽完了好幾根煙,随意翻看網上鋪天蓋地一輪又一輪的消息,全是他和墨小雨的合照。
一把傘下,兩人登對。
營銷号高度雷同,有關靈樞集團和他的負面消息不見了蹤影,一遍遍視頻的播放内容都是他那句“如大家所見。”
循環往複。
墨小雨那個淺淡吻痕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向他席卷而來,迎着全世界裡喧嚣吵鬧的聲音去擁抱他。彼時,他的身後就隻有他一個人。
尚賢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眼神裡有膽怯,有不安,卻唯獨沒有猶豫。
哪怕是未知的前路,他也還是逆着周圍所有的聲音義無反顧走向他,不知道他當時究竟是帶着一種怎樣的心情,面對衆多豺狼虎豹一樣生猛的眼睛。
尚賢刷新了幾頁,看到最後越來越厭煩,那些負面新聞消失得太快,贊揚的話太多太密。
他向來不喜歡被過度關注和那些過分博眼球的手段。
尚賢給裴頌撥過去電話:“給我叫個人過來。”
“嗯,現在。”他在給電話對面的人重複疑聲。
尚賢将煙又續上了,歪着身子靠在身後的沙發上,直接關掉手邊還在播放中的顯示屏。
“目前有關靈樞集團……”
尚賢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聽下去。
“今晚出現在尚先生身邊的這位就是……”
房間内又響起媒體播報的聲音,康馳端着又熱了一回的火燒夾了一小口往人嘴邊上遞。顧花零張着嘴巴接過,開心到在床上打滾一圈。
“噢——!”一聲痛呼。
康馳循聲望去,見床上翻滾的人又老老實實滾回去在原來的位置趴好。
“怎麼了?”康馳問。
顧花零鼓着個腮幫子,鼓鼓囊囊道:“噢沒怎麼啊,就是、就是——”
“燙、”他信誓旦旦道,“燙了!”
“燙?”康馳有點疑惑,進口的溫度都是他提前把控好的,應該不會有錯。
“嗯,有點燙。”
康馳想了想應聲:“好,我再給你吹吹。”
顧花零放下玄晶屏,超前挪動,與人拉近些距離撒起嬌來:“康康有你在真是好啊!隻有你會給我買他們家的火燒吃!”
“太貼心啦!”
康馳淺笑一下,心思不完全在聽人說話上,遲疑着發問:“零零,你今天出任務了嗎?從早上我回來時就沒有見到你人,這還是我早上時候買回來的。”離得近了,他便能感覺到顧花零身上有靈力外洩的狀況,便擔心問起來。
這種事情顧花零撒不了謊,出勤記錄都可以查。他不想騙人,尤其那個人還是對他這麼好的康馳,雖然他是有點猜測到了康馳為什麼會這樣問他。
嘴巴裡又被塞了一口,顧花零架着一股笑眯眯的眼望向人:“沒有啊。”
“今天沒有什麼事的,新聞吵得火熱,一般來說是不會再有什麼别的行動的。”
康馳也是這樣認為的。
“這下好了呀,事情都解決了。”顧花零有點兇巴巴道,“算那個小家夥還有點良心,不是白眼狼,再加上我手上發布出去的錄像帶,後續事情影響不大,我看公關那邊也配合着發聲明了。”
“嗯,”康馳舉着筷子一口一口往前邊兒遞,最後一口了,“好了,别看了,這不是還有我們幾個在呢嗎,會沒事的。”
康馳誇獎他:“你倒是個機靈的,還知道錄像呢。”
“其實也不是啊,”顧花零笑笑,“主要不是為了上面定期檢查的任務嘛。這錄像也不是真的,那人能這麼老實那是被我催眠了,你那個粉色公主發卡往他頭上一戴,那兒歌就哼起來了對吧。也不怪破軍欺負他,他就不像是個有悔過之心的,就該好好教育。”
“你啊!”康馳是拿他沒辦法,整天跟小機靈鬼似的。樣子可愛,人也聰明。
“好好吃啊!”顧花零托着下巴咀嚼還沒兩下又開始張嘴樂滋滋說話。
“喜歡就行,下次我還給買。”康馳心裡也高興,望着見空了的碗底成就感不是一般的滿。
不聲不響間,他又暗暗感受了一下顧花零周身的靈力,确實微乎其微,幾乎是疲軟了一天的程度。如果要排除做任務的可能,那便隻剩一種結果。
他今天做了那種事——
康馳盯着那軟乎乎的腦袋看,頭頂發絲中心有兩個旋渦,老一輩的人都說這是聰明孩子才會有的東西。
他試探着繼續開口:“零零?”
“嗯~怎麼了?”顧花零擡起頭就正對上面前人的眼,空氣裡有一絲絲不自在。
“你年紀小,那種事情要節制,知道嗎?”康馳也有點難以啟齒,語氣上已經盡量是很委婉了,他怕打擊到人。
顧花零腦子裡這一刻炸煙花似的飄過一句“daddy”,全是自己那做作又發嗲的聲态,瞬間耳根紅到滴血,就連屁股上也開始犯起一陣來自記憶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