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在天色擦黑時回了孫府,她沉浸在益公子的溫柔中,他為她撐傘、為她倒茶,為她,擦汗。
雲雨時,他那麼溫柔的用他的帕子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翠兒感到自己一生都未被如此珍視過。
翠兒心中又是一動,想起他靠近自己時,身上淡淡的香氣,那香味沁人心脾,一直萦繞在她鼻息下,久久不散,她的心亂得如地上的泡桐花。
看門的婆子見她回來,用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也沒注意。
那婆子看着翠兒嘴角含笑,心中搖搖頭,還不知道素塵苑那位奶奶又被六少爺打了,真是做孽,聽那院子裡的人說,全身上下打得沒一塊好皮子。
婆子想到自己的女兒,将來若是遇見這樣的中山狼,敢拿馬鞭打自己女兒,她拼着命不要,也要讓自己女兒不再受欺負。
真是不知那秦家為什麼把這樣好好一個女兒送到這家來受苦。
素塵苑,衆人在孫慶宗發洩完後,靜悄悄的,都不敢大聲說話,他們張望着秦玉君的屋子,眼裡有幾分同情,有幾分窺探,有幾分幸災樂禍。
翠兒踏進院子,終于察覺到不對,今日這些人怎麼這樣乖覺,竟然都這樣各司其職,默默低着頭做事。
掃灑的一個丫鬟偷偷擡眼,和她的視線碰了個正着,立馬低下了頭,眼睛死死盯着地上,手中的掃帚不停揮動,不像掃地,倒像要掘地三尺一般。
翠兒心中微微疑惑,推門進了屋子,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她心中一驚,頓時有不詳的預感。
這時,聽見苕兒輕輕啜泣的聲音,秦玉君虛弱的聲音安慰着她:“别哭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早該習慣了。”
翠兒快步走到屏風後,床上的秦玉君隻穿了肚兜,那雪白的皮膚上,交錯着一道道鮮紅!
“姑娘,他,他又打您了。”翠兒濕了眼眶。
秦玉君忍着疼痛,擡頭:“你怎麼也這樣沒經過世面一樣,哭什麼哭,快把眼淚擦幹吧,我正痛着,難不成還要我來安慰你們兩個。”
苕兒擦幹眼淚,回頭看着翠兒,她怨上翠兒,今日奶奶要她出去買藥,她卻遲遲不歸,才讓六少爺和柳兒找到了可乘之機。
奶奶被打得這樣重,都是因為翠兒,她臉上帶着憤怒:翠兒姐姐,為何這樣晚回來。”
翠兒一時語塞,她和益公子雖兩情相悅,但她現在還是孫府的丫鬟,益公子是外男,兩人見面本就不能明說,何況,今日晚歸,的确是兩人不能說的秘密。
苕兒見翠兒一副遮遮掩掩,臉上的紅暈都還未散去,她很生氣,翠兒今日不是走神就是發呆,對院子裡的事情也沒那麼上心。
奶奶也不約束,她知道翠兒姐姐和奶奶情分不一樣,可是這次,她出去那麼久,難道連個解釋也沒有嗎。
苕兒噌一下站起來,秦玉君卻忍着悲傷的痛,拉住了苕兒的手:“苕兒,你身上也有傷,把這藥拿回去給自己也上些藥,這幾日你便好好的養傷吧。”
苕兒看着趴在床上的秦玉君沖她搖搖頭,奶奶嘴唇發白,耳朵上還有一道鮮紅,她身上不過三兩到鞭痕,因為奶奶在她申請護着,大多數的鞭子都落在她的身上。
苕兒歎了口氣,賭氣說:“我去廚房端些粥。”說完恨恨看了一眼翠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翠兒來到塌邊,看着秦玉君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哭得傷心:“姑娘,痛嗎?”
秦玉君搖頭:“不痛,習慣了,今日沒出什麼事情吧。”她擔心翠兒這麼晚回來,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
翠兒心中愧疚,她今日出去并未遇上什麼事,一切都很順利,隻是要走時被益公子拉住了手,他看着她的眼神那樣不舍,翠兒淪陷在他溫柔的漩渦裡。
在那包間裡,他要了她,他說對他對她朝思暮想,她看着這樣一個男子,她救了他,他愛上了她,她如何拒絕這樣一個男子呢,她沒拒絕。
翠兒雖為她的傷勢哭泣,可是秦玉君看出,她眼中情思纏綿。
想必她今日是去見心上人了,她想自己阻止苕兒的話翠兒是對的,她決意不再多說。
這一世,翠兒有了自己的歸屬,她為她開心,她再也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跟着自己在東偏院蹉跎。
不知上輩子翠兒到底逃出去沒有,想來是逃出去的,畢竟東偏院住着的,不過是她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姑娘,六爺今日為何又……”
“沒什麼,畜生傷人,你難道還要問它為什麼嗎。”
“可是……”
“沒什麼可是,對了那藥可買來了?”
翠兒看着傷得這樣重的秦玉君,那虎狼之藥,怎麼敢讓她再吃:“姑娘,你如今這樣怎麼還想着吃那藥,我不會讓您吃的。”
秦玉君苦笑,“我不吃,我還想要這條命呢。”她眼神看着幽幽的燭火,雖然她是爛命一條,可如今卻有些事情想做呢。
“翠兒,我不想離開孫家了。”我要留在孫家,看着孫慶宗死,看着孫家衆人失去他們最愛的權勢、地位,那一天應該由她親自奉上。
翠兒早知道這樣,大姑娘要離開孫家談何容易,秦家不會為姑娘撐腰,即使孫慶宗要休了姑娘,姑娘回到秦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