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戀回到她和楚榴的居所時,楚榴還未回來,她坐立難安,總覺得可能會發生點什麼。
天漸漸暗沉下去。
為了疏解心中的煩悶,她拿着抹布擦拭着室内幾個簡陋的家具。
“紀戀在嗎?”一個陌生血族仆役的聲音響起。
“大人,夜安!”紀戀雖有些遲疑,但還是開門出去迎接。
“歌舞劇臨時缺個群演,你跟我走,”那血族仆役上下打量着紀戀,像打量什麼稀奇的貨物。
“可是,我現在已不是……”
“啰嗦什麼,”血族仆役打斷她,“這是伯爵的意思,你想讓伯爵在其他大人面前出醜?”
紀戀紅了眼眶,還想再說點什麼。
但在血族仆役血紅眼瞳的瞪視下,逐漸低下了頭。
她的眼淚,小心翼翼地掉進領口。
如同她渺小的人生。
***
在紀戀離開半刻鐘後。
楚榴回到這裡。
他找不到紀戀,便詢問附近的血族。
問了很多,都說沒見過,隻有一個女Beta仔細回憶了一下,說紀戀好像跟着一個很面生的血族走了。
這個時候,找紀戀幹什麼?
她隻是一個柔弱的人類Omega。
“朝哪個方向?”楚榴急得不行。
女Beta當時手頭正有工作,隻是一轉身再回頭,紀戀便已消失在視線,因此她并不清楚。
楚榴顧不上太多,化身蝙蝠就憑借直覺朝一個方向而去。
***
同一時間,漆風泠還被困在宴席上。
高階血族的宴會風雅為主,并不像“桃夭之約”那樣血腥暴力。
畢竟這些血族,最差也是六代血族,對人類沒有那種嗜好,更沒有看低階血族與一塊蛋糕苟合的興趣。
那會令他們食欲不振。
歌舞劇已經演至高潮。
—— “汀,任務還沒完成?”女主的同伴說。
那是女主的假面就要被揭開的一幕。
舞台下方,國王陛下坐在主位,他臉上挂着不鹹不淡的笑,語氣淡淡,“很有趣,鉑西。這兩個,怎麼跟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兩個不太像。”
“陛下,”鉑西吓得半死,“我……”
“新來的?”國王修長的指節轉了轉陶瓷的杯沿,眼神卻看着鉑西,沒有挪開,“你私自窩藏,我可以治你的罪。”
“隻是演員,”漆風泠被安德裡推搡着,不得不起身給鉑西解圍。
“哦?”國王來了興趣,“何以見得?”
“接吻時,那個Alpha的手搭在人類腰間,看似撫摸,但那顯然并不是她的敏感點,”漆風泠說,“手法太生疏,他對她的身體不夠熟悉。”
他們并不是真正的情侶。
鉑西滿眼震驚,他四下一看,其他公爵、侯爵、伯爵的嘴角,都扯開一個了然的笑,似乎隻有他蒙在鼓裡,“不是情侶?”
“很吃驚?”國王笑起來,“破綻很多,這隻是最明顯的一點。鉑西,你讓我很失望,看來讓你管這麼大一片領土,還是太難為你。不如再給你降降爵?”
鉑西沮喪地低下頭,暗想,蘇柳這個可惡的Omega怎麼臨陣脫逃,害他獨立面對可怕的國王陛下。
“鉑西,台上這兩個騙子将你耍得團團轉,你不生氣?”國王又說,“這樣吧,既然是你莊園裡的人,就由你來處理。”
“他們演的确實很好,對我也沒有什麼實質損失,沒必要吧,”鉑西小聲嘟囔。
“欺騙貴族,就要付出代價,”國王語氣平淡,“既然他們這麼喜歡演情侶,幹脆讓我也開開眼界,就在這裡演。”
國王的言下之意很明顯。
這是要看“美女與野獸”成人版。
其他血族放下手中的血酒,多少有點惡心。
畢竟其中一個主演是血族,代入己身,他們多少會有點生理不适。
鉑西從座位上滾了下去。
這時,歌舞劇正好謝幕。
音樂驟停,萬籁俱寂。
突兀地,國王陛下清朗的聲音響起,“鉑西,你來說。”
鉑西顫顫巍巍地被安德裡扶起來,他渾身發抖,如剛從水中打撈上來的布偶貓,他剛一張嘴,就忍不住吐了。
“鉑西還沒長大,”國王笑聲中帶着點成人特有的暗含隐喻的慈愛,“安德裡,帶他下去洗洗,好好一個貴族,成何體統。”
安德裡眼含淚光如釋重負地連忙将鉑西帶了下去。
“隻是演員,”漆風泠再次出聲。
“你是用什麼身份跟我說話,”國王冷冷瞥了漆風泠一眼,“不是離家出走,要過閑雲野鶴的生活?這還不到三個月吧?我沒記錯的話。”
國王身後的起居官低眉颔首。
“如果你回來幫我,你的話我會做個參考,”國王話鋒一轉,那雙與漆風泠神似但形不似的微笑唇,緩緩吐出冰冷的訓斥,“但如果你做不到,就給我閉嘴坐下。”
漆風泠被按着坐在椅子上。
“還愣着做什麼,”國王朝台上示意,“演。”
舞台上的趙淨緩緩将手伸向穆青汀的上衣扣子……
……
另一邊,一個血族女Beta幾經波折,找到蘇柳。
“大人,您的女仆失蹤了!”女Beta驚慌失措,“她丈夫已經出去搜尋了将近一個小時,莊園四面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有消息,托我過來找您。”
“嗯,我知道了,”蘇柳沒想到那幫“來日黎明”的走狗動作那麼快,他知道這個宴會肯定會出什麼事,正等着漆風泠回來再一起出去看看。
畢竟國王陛下始終是個麻煩,但漆風泠也不知被什麼絆住腳,遲遲不回。
蘇柳思索片刻,看來是要将他單獨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