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Alpha。
他們身份各異,但看向紀诃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滿滿的占有欲。
又似乎同時回想到什麼,不約而同地露出那種餍足的笑。
随着林長平的介紹,他們從這棟房子中一個接一個地出現,手插着褲兜,優雅又不失野性地朝紀诃走來。
真相居然如此惡心。
紀诃快要瘋掉了。
他哀叫一聲,猛地撲上去,一口咬在林長平的肩上。
他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将林長平咬出血。
又很快被林長平掐着下颌松開了嘴。
後來,紀诃就被他丢進了男爵莊園,說給他個教訓,一個寵物,居然敢造反,是不是認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
說完這段經曆,紀诃已經泣不成聲,“我、我真的……很讓人讨厭嗎?我怎麼才能變得讨人喜歡?城主,您幫幫我,好不好?”
這又不是紀诃的錯。
是那些無恥卑鄙的權貴,為了一己之私,規訓了他,定義了他,為了更好地掌控他,殘忍地扯掉他稚嫩的羽翼,到頭來,卻又責怪他不能飛翔。
并且,堂而皇之地,嘲笑他的無能和心理殘疾。
真可笑啊,這些人。
他們也配評價紀诃?
什麼東西?
照鏡子了嗎?
看書時蘇柳覺得有趣,親臨其境,他隻覺得惡心!
很好很好,這麼愛搞,那支新研發的紫色藥劑,找個機會給他們試一試。
看看他們,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蘇柳心中冷笑。
“你沒錯,”蘇柳輕輕說道,“錯的不是你。”
紀诃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又變得洶湧。
這世上,誰會設身處地,為别人着想。
多得是自己幸福美滿,就嘲笑别人卑劣低賤。
那種輕蔑的眼神,紀诃見過太多太多次,他從未想到,蘇柳這樣高貴的人,看着他時,居然是溫柔的。
“……城主,”紀诃趴在蘇柳肩上痛哭。
郇若璋敲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
将蘇柳照得恍如神祇,紀诃如同稚童縮在他懷裡。
蘇柳低垂着眸,眼底滿是悲憫。
見門外傳來動靜,他擡起眼,眼中淡漠,眉間輕蹙,用眼神示意來人,先出去,等會再說。
又過了半小時。
蘇柳推門出來。
郇若璋尴尬地等在門外。
“什麼事?”蘇柳問。
“莊園裡的棉花再過一個月,就要成熟了,”郇若璋說,“但是懂農活的人沒幾個。”
“我會想辦法,”蘇柳沉吟片刻,又道,“平時城裡的人都是穿什麼材質的衣服?”
“粗麻、獸毛或樹皮,”郇若璋回答得很快。
“太粗糙了,等有了棉花,都換成棉布吧,”蘇柳定下基調,撲進他懷裡的紀诃穿着一身粗糙的麻衣,将蘇柳硌得有點痛,難為紀诃這麼細皮嫩肉,能忍住不喊疼。
從這件事上來說,紀诃并不是他被定義的那樣,是吃不得苦的那種人。
“城主!”郇若璋感動地看向蘇柳,畢竟棉布市價很貴,從未有哪個主子,願意将莊子裡生産的棉布都拿給子民做衣服被褥。
“還有事嗎?”蘇柳問,他打算去醫療站拿些藥劑,再跟漆風泠打個招呼,從他那裡借調點信得過的農戶,過來幫忙。
“還有一件小事,”郇若璋忙說,“城主您之前交代的事,我已經有了眉目,離我們最近那個莊園,新上任的公爵大人并不歧視人類,所以據可靠消息,最近有一批反抗軍聯盟的人順利駐紮了進去,大概有一千多人,我從前的同事說,這些都是作戰的好手,等我們将他們收編,一定能為星火之城添上一把薪火。”
“說說你的計劃,”蘇柳來了興緻。
郇若璋謹慎地将蘇柳拉離辦公室附近,又四下看了看,确認周邊環境安全,便湊到蘇柳耳邊小聲彙報。
蘇柳越聽越不對勁。
這個姓李的公爵很陰險。
但反抗軍這次的行動,未免太草率,太不負責任。
難道就沒人覺得古怪?
郇若璋的計劃主要圍繞“聯合反抗軍給李姓公爵沉重一擊,如計劃有失,努力營救反抗軍同胞,再以恩相邀,趁機帶回星火之城”的核心主題。
從郇若璋的部署反推反抗軍的作戰計劃,不難看出:
反抗軍這次,又是在強調犧牲。
連郇若璋都眼露不忍。
已經抱有“能撿一個是一個,反正都是賺”的心态。
“都是誰在指揮,”蘇柳忍不住打斷郇若璋,也太愚蠢了,這就是反抗軍中層幹部的實力?畢竟反抗軍聯盟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他的麾下,蘇柳為此感到不值。
“是……,”郇若璋總算旁敲側擊将言下之意,順利傳達到蘇柳耳中,“是我從前的上級。”
“……,”蘇柳這下真的有些生氣,看來那個貨色,不僅身患眼疾,還智力有缺陷,“上次男爵莊園,也是他擅作主張下得令?”
郇若璋點點頭。
“……,”都是誰提拔的,蘇柳暗自咬牙,“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郇若璋松了口氣,行禮告退。
“對了,”蘇柳叫住她,“會畫人像嗎?”
郇若璋秒懂,立刻說,“我一會就把畫像送過來。”
“去吧,”蘇柳擺擺手。
離開辦公大廳,在去往醫療站的路上,蘇柳遇到了綠夭。
綠夭是個很讨人喜歡的姑娘,才來一天,她就跟住宅區的所有人都打好了關系,這會兒,被人後擁前呼着往醫療站走。
酥桃反而被冷落在後頭,但他一向沉默,看不出喜怒。
“綠夭,”蘇柳叫住她。
“城主!”綠夭提着裙擺,忙小跑過來。
“這是幹什麼?”蘇柳笑着打趣她,似乎在說“還沒當上城主,派頭就那麼大”。
綠夭紅了臉,“哪有,不是城主您說讓我當禮儀老師嘛,她們都是來跟我學禮儀的。”
頓了頓,見蘇柳臉上笑意未減,綠夭接着說,“酥桃那裡的傷,一直沒好全,我就陪他來看看,他也真是的,都沒跟我說,還是坐馬車之後被颠得出了血,才被我發現。”
蘇柳看了眼落在隊伍最後,顯得有些落寞的酥桃,“是給他看病啊?”
綠夭忙解釋,“其他人都是給我們帶路的。走着走着就這樣了,我也沒注意,城主你不要說了。”
蘇柳淡笑道,“綠夭,患難之交,很不容易。你不知道别人多羨慕你,有這樣一個不離不棄,又不參雜邪念的朋友。”
“我知道,”綠夭總算明白城主的暗示,很認真地回複道,“我會珍惜他的。”
說完恭敬地朝蘇柳行了禮,跑回去挽住酥桃的手臂。
這一回,圍在她身旁,跟她聊着天的人還是那麼多,但她,沒有再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