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雨亭并不大,實在擠不下更多的人。
紅顔于是像個送溫暖的好幹事,又走了幾步,将這個消息傳遞給蘇柳和漆風泠。
她掀開帳篷時,看向漆風泠的眼神透着美人獨有的潋滟秋波,甚至刻意側過身,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頸。
随後不管漆風泠是否接收到她的暗示,她再沒看漆風泠一眼,立刻返回避雨亭。
紅顔這些欲拒還迎的小動作,紀管事和那些Alpha可能并未察覺,但逃不過“紛紛”的狐眼。
“紛紛”小聲“嘁”了一聲,用眼神諷刺道:就喜歡搶我的東西,是吧?
紅顔微微一笑,朝“紛紛”露出一個挑釁的笑:能被搶走的東西,怎麼能說是你的?
“紛紛”嗤笑:也是,那是小紅的東西,要不要打個賭,看誰先搶到手?
紅顔不屑:你也配當我的對手,你難道沒察覺到那些Alpha對你的态度?
“紛紛”氣得不輕,朝紅顔露出一個“走着瞧”的表情後,轉身走向紅顔嘴裡那些無情無義的Alpha,随後說了幾句話,很快逗得那些Alpha大笑着與他閑聊到一塊兒。
紅顔臉上挂着“不戰而勝”的笑,她走到紀管事身邊,與紀管事像一對恩愛夫妻一樣,依偎着等待雨停。
小程、紀诃,以及蘇柳和漆風泠,很快從帳篷裡出來,轉移到羊棚。
羊棚設立了避雨棚,裡頭還算幹燥。
戴着防咬項圈的頭羊一見到蘇柳就兩眼放光,輕聲“咩”叫着靠過來。
蘇柳從漆風泠身上下來,避開頭羊脖子上的項圈,伸手輕輕點了點它的鼻子。
他可聽到了。
——頭羊那麼兇狠地罵那隻狼。
他和它們,現在也算是風雨同舟,到時候得跟李安說一說,走的時候這些羊他得帶走,放在這裡蘇柳不是很放心。
雨很快停了。
谷掌事吩咐小程,明日一早到他那裡彙報今夜的情況,便跟着紀管事一行人走了。
等腳步聲遠去。
小程“嘁”了一聲,小聲罵了一句“惡心”。
蘇柳露出笑容。
小程這個不屑的聲音,恐怕被紀管事聽了個正着。
這個距離,還沒超出身為拟血族的視聽範圍。
這恐怕也是為什麼,谷掌事每每能靠兩面三刀達成目的的原因。
他應該感謝小程這樣的手下,如果不是小程他們那麼剛烈,也不會襯得谷掌事這種人那麼圓滑那麼“卑微”,才惹得紀管事心生愛護,越發器重谷掌事。
谷掌事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他那些流血流淚的下屬。
恐怕他在反抗軍那裡,用的也是這一套。
蘇柳靠在漆風泠身上,想着原書劇情,陷入了睡夢中。
夢中。
是郇若璋慘烈的死。
杜莎屈辱的死。
劉維桢痛苦的死。
以及小程絕望的死……
那麼多人的死亡的哀嚎聲混雜在一起,最後他們流着血淚向蘇柳靠近。
他們滿眼都是疑問:為什麼?
谷掌事那種人,為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蘇柳也想問,但他連寫這本書的人是誰都還沒有頭緒。
不是漆風泠。
不是他的“表哥”。
不是蘇柳的好友。
那會是誰?
蘇柳猛地驚醒。
陽光從遮雨棚和羊圈圍欄的縫隙中透進來。
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李安來了。
小程驚訝地差點跪在地上。
“大、大人……”他雖然沒資格服侍公爵大人,但這個莊園的主人長什麼樣,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李安用的是他的原生臉。
“你怎麼來了?”蘇柳靠在漆風泠肩上,眨着一雙睡意朦胧的眼看向李安。
“我不來,你的鼻子就要掉了。”李安看着蘇柳被霧氣濡濕的臉,笑得露出血族特有的尖牙。
蘇柳摸了一下,假鼻子果然快要掉了。
三張假臉都需要重新易容。
小程無措地抱着頭羊,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