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紀管事一行人出現在蘇柳幾人視線中時,一道閃電劈在了蘇柳幾步開外的草地上。
紅顔發出一聲驚呼,被紀管事摟在懷裡。
“紛紛”低頭掩飾笑意,心下暗道:這麼近,是照着小紅這個賤人劈的吧,看來連大公無私的蒼天也讨厭這張醜陋的臉。
紀诃躲進小程懷裡。
“怕什麼?一看我就是天選之子,”蘇柳笑吟吟地說,“這麼近都沒劈到我,可見蒼天對我的憐愛。”
閃電的光亮,令蘇柳那張鬼魅般的臉更加驚悚。
“……也對,”紀诃一向以蘇柳馬首是瞻,被蘇柳一忽悠,立刻就覺得蘇柳才是世界的中心,是神最愛的人,什麼紀管事谷掌事的,在蘇柳面前,都是垃圾。
“小紅,你們的羊清點過了麼?可有少了幾隻?放羊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我聽老谷說,他給你們安排的,還是最安全的地段,你們到底都做了什麼?”紀管事一來,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給蘇柳戴高帽子,“這些血是怎麼回事?”
“狼來了,是狼的血,”蘇柳信口開河,順勢看向隊伍最後頭那幾個Alpha,那些被注射了藥劑的Alpha都不敢看他,畢竟蘇柳威脅他們,如果敢說出去,就讓他們一輩子别想拿到解藥,徹底淪為廢人。
是的,紫色藥劑有副作用,這個副作用需要靠禁欲半年來緩解,但這些人并不知道,隻會覺得如果不聽話,蘇柳真的會讓他們不行,都要吓死了。如果連那種快活的事都被剝奪,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至于沒被注射的人,就更不願意承認自身對Alpha的片刻沉迷,一群人很有默契的推說是酒後失态。隻有“紛紛”覺得奇怪,但他在最關鍵的時刻昏迷了,連見證人都算不上,更别提掌握什麼關鍵證據。
“羊呢?少了麼?數了嗎?”谷掌事被紀管事的眼神掃過,隻好站出來當惡人。
“沒少,”小程生硬地說,眼底蘊含着憤怒。
“這是誰?”紀管事冷笑兩聲,指向小程。
谷掌事立刻開始小聲同紀管事訴苦,“就是之前,那個……同您提起過的那個小程……我好心給他找個輕松的夥計,讓他給紅顔她們送飯,他倒好,有了點機會就做那種事,居然把紅顔的份額偷吃了。這人很不規矩,否則我怎麼會讓Omega來放羊……沒想到他的性子還是那麼烈,不肯承認錯誤,唉。”
紀管事“噢”了一聲,随即又發出幾聲冷笑。
小程不明所以,被蘇柳拉到身後。
原來谷掌事平時就是這麼做人的,怪不得那麼讨人厭。
雨突然嘩啦啦傾倒。
把紀管事一行人都淋成落湯雞。
蘇柳他們很快被谷掌事驅趕回帳篷,随即,避雨亭理所當然地被紀管事他們占了。
雨下得很大,但蘇柳卻沒有淋濕,他拿着燈籠進帳篷時,還露出一個“我果然被疼愛着”的微妙笑意。
漆風泠看在眼裡,很想親親蘇柳翹起的唇。
小程和紀诃在另一頂帳篷裡收拾行李,帳篷不是很防水,他們得将東西先收起來。
雨水很快漫進了帳篷,漆風泠前面挂着蘇柳,後面背着行囊,站在帳篷的門簾旁,透過縫隙看向天邊。
另一邊,避雨亭裡的“紛紛”,從這些常年放牧的Alpha的行囊裡,挑出蓑衣和油紙傘,像個賢内助一樣,幫紀管事和谷掌事穿戴上。
紀管事看了他一眼,示意紛紛再拿一件。
紛紛随即看了紅顔一眼,沒說什麼,很快又拿了一件。
等紛紛憋着氣打算伺候紅顔時,誰知紀管事伸手揮了揮,拿過蓑衣,親自給紅顔穿戴上。
紀管事維持着壯年的容貌,看上去很年輕,并不如他的實際年齡那樣,是個跟谷掌事同年代的老頭。
谷掌事在一旁陪着笑,他們年少時有過一段情,但那都是過去式了,如今的他,已與紀管事雲泥之别,他看着紅顔被紀管事真心疼愛,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感概從前那些無從追溯的青春萌動。
剩下的蓑衣,很快被反應過來的Alpha們一搶而空,紛紛最後隻拿到一把油傘,不過相比較,紛紛已經很好了。
此時的蔥哥一無所有,還像個奴隸一樣,露着點昏迷着說胡話,顯然已經開始發燒。
帳篷裡的水已經漫上了漆風泠的腳踝,蘇柳輕輕親了一口漆風泠的側臉作為安撫,畢竟如果不是配合他扮豬吃老虎,漆風泠也不用受這種罪。
可是不僞裝,有些人不會原形畢露。
站得高,很難不偏聽偏信冤枉好人。
剛才他匆匆一瞥,發現那個蔥哥的傳染病,居然隻傳給了紅顔和紀管事。那個“紛紛”,以及跟蔥哥有染的Alpha,居然都沒感染上,真是奇了怪了。也許是紀管事和紅顔平時過于注重身體,保養得很不錯,以至于抵抗力差了一些,才會……
“诶,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紛紛撐着油紙傘,掀開帳簾,露出一個精心準備的陽光的笑,他眉目傳情,專注地看着漆風泠,試圖跟漆風泠聊家常。
“紛紛”比紅顔還要沉不住氣,居然下着雨都阻擋不住他勾引漆風泠的心。
蘇柳故意當着紛紛的面,又親了漆風泠一口,随後才像反應過來有紛紛這号人一樣,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看向紛紛,“你問我?”
“紛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很想把這個像八爪魚一樣纏人的醜八怪,從漆風泠身上踹下來,再換自個兒上去。
漆風泠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向紛紛。
蘇柳笑了起來,他的鼻子更歪了,像茅坑裡的糞便一樣彎曲、醜陋、惡心。
“紛紛”要吐了,紅顔對蘇柳的描述果然很準确,這是什麼怪物,長得也太驚悚了一點。
他隐晦地看向漆風泠,卻發現漆風泠還是沒有看他。
天哪,這個Alpha不會有戀醜癖吧?
什麼窮鄉僻壤來的大傻子,居然對着這樣一張臉,都能露出迷戀的表情。
“有毛病!”紛紛小聲咒罵道,撐着傘又走回避雨亭。
“你做什麼?”谷掌事犀利的眼神射向紛紛。
紛紛敢這麼做,當然找好了理由,立刻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去看看他們的帳篷積了多少水,如果有需要,我就幫幫忙,反正也沒什麼事。”
一瞬間,那些Alpha都露出感動的表情,覺得紛紛真是個又漂亮心腸又軟的好人,甚至有人主動脫下蓑衣,要跟紛紛換油傘。
畢竟如果不是紀管事,易地而處,他們也是被強權欺壓的人,當然對小程他們的處境也很清楚。
紛紛好不容易立下人設,怎麼能接别人的蓑衣,他忙擺手,“沒事沒事,我用傘就行。”
紀管事意外地挑挑眉,但沒有拆穿“紛紛”,對紀管事而言,都是些小事情,隻要沒觸碰他的利益,他懶得計較。
一旁的紅顔心下冷笑,她這個堂兄從小就自私卑鄙,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那麼為他人着想,多半又是托詞。
她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剛才一閃而過的,漆風泠的身影……那個Alpha,身材真好,就是臉普通了一些。
紅顔舔了舔嘴唇。
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
“那我也去看看吧。”紅顔從行囊裡翻出另一把油傘,之前那些Alpha對她的不同,讓她對她的相貌更加自信,但她不像“紛紛”目的性那麼強,她先去了小程他們的帳篷,發現帳篷裡的水已經沒過兩個Omega的小腿,她連忙喊道,“紀管事,他們撐不住了。”
紀管事的聲音淡淡地從不遠處響起,“讓他們先去羊棚湊合一晚,等雨停了,我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