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反複觸碰,紀诃并未劇烈反抗,說不定就要被這個Alpha當成“軟弱且可繼續侵犯的目标”,變本加厲地進一步狩獵。如果試探前期獵物反抗,也沒什麼關系,他大可假裝無辜,畢竟他隻是“不小心”用肩膀碰到了紀诃的後背,甚至沒有伸手去摸,更沒有觸碰敏感地帶,紀诃如果敢嚷嚷,立刻就會陷入自證陷阱。
此事絕非紀诃過度敏感!
絕非過度敏感!
絕非過度敏感!
好拙劣的演技,正常人被提醒後至少會注意避讓,或者為無意識的冒犯感到抱歉,這個Alpha倒好,從“有意識的侵略”到“倒打一耙”,表演得如此順滑,一定在心中預演了很多遍吧?
蘇柳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他想了想,才想起這個人是誰。他是小程送餐車回工作間時,有意為難,不肯放小程離開的那個工頭。
當時這個工頭賊眉鼠眼地盯着小程的翹臀看,正巧被蘇柳看在眼裡。
什麼四十多不會想那事,胡扯!Alpha明明隻有挂在牆上了,才會老實。
明的來不了就來暗的?“擠”了多少個Omega了,才能表現得那麼淡定?
難道是試圖通過針對年輕Omega的越界行為,維系他在A權制度下的殖民潛意識?
“騷擾”的本質是一場“權力演練”,被害者的尴尬、沉默,都可以成為這種人鞏固其支配地位的墊腳石。
敢拿紀诃當墊腳石,蘇柳會讓他知道,他走的有多不穩。
心裡掂量着,行動上也要做出點事來惡心一下。
回去的路上,蘇柳看到一個Alpha就盯着人家的下三路猛看,他現在這張臉亮出來報複社會實在太貼合,哪怕稍微普通一點都不可能有這麼好的效果。
果然,在漆風泠的歎氣聲中,那些Alpha,被蘇柳的凝視弄得非常不自在,他們捂裆的捂裆,背着身走的背着,有的往田裡抓了把泥巴糊在臉上,生怕蘇柳因為他那地方長得“龍精虎猛”而看上了他。
甚至還有人小聲讨饒道:“我那裡……很小的。”
差點把蘇柳逗笑。
沒辦法,臉實在是太醜了,是那種“夜止小兒啼”的羅刹程度。
可恨這麼醜的一張臉,蘇柳本人卻不用時時看到,這,可不就是純純報複社會來了。
“莊園來了個變态色鬼。”
等蘇柳回到農舍,這個消息已經像決堤的洪水一樣,一瀉千裡。
“看什麼看,醜八怪!”那個工頭剛好同路,看蘇柳也盯着他那裡,還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氣憤地揚了揚拳頭,但他不過中等身高,在漆風泠面前矮了至少兩個頭,被漆風泠冷眼一掃,立刻感覺到身高帶來了的武力值差距,隻好皺着眉走開。
他凝視别人,那是奪權,别人凝視他,他就會失權。
這種人的心理很好把控。
蘇柳“哼”了一聲,對着那個工頭未走遠的背影高聲說,“真矯情,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小題大做!”
那個工頭立刻回頭,憤怒地吼叫,“你隻是看麼?我看你分明是想摸!”
“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摸你了?我伸手了嗎?”蘇柳叉腰喊得比工頭還要大聲,“你這人怎麼胡攪蠻纏還要诽謗我,想讓别人摸你,你就直說啊,還找理由,真是個騷貨。”
“你以為你是督查官麼?”工頭氣得面紅耳赤,他之前裝傻逃避現實,這會兒倒是對蘇柳的反向凝視這麼敏感,“也不看看什麼身份,還學人家督查官的風流。”
工頭說的,是之前身為督查官的蘇柳,脅迫羞辱林長平、裴琢等人做下的那件事。
被這麼有理有據的指控,路過的人紛紛站隊工頭,對着蘇柳指指點點:人家做那事,那是風流,鄉村醜夫做那事,不僅不風流,還下流至極。
“督查官怎麼了?督查官就能凝視你了嗎?”蘇柳譏諷道,這些人真是活得稀裡糊塗還淨喜歡跟着表象走歪路。之前折磨林長平他們的那些Omega,都是反抗軍的人,隻是包裝了一個相對較為合理的借口,幫紀诃出一口惡氣,這些底層邏輯,鉑西不知道,但劉維桢他們,蘇柳可是提前溝通過的。
“督查官當然能凝視我,督查官在哪?我跪求他快點來凝視我!”眼看輿論又朝着對工頭有利的方向發展,工頭如同手握權柄的上位者,越發得意地與蘇柳對峙。
“不能做的事,再大的官也不能做;能做的事,再小的草民也能做,”蘇柳忍不住嘗試對工頭的三觀進行矯正。
但工頭掏掏耳朵,一副懶得搭理蘇柳在說什麼的樣子。
周圍的人也是一臉不屑,翻着白眼暗諷蘇柳年紀輕輕懂個屁。
這世道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規則隻在皂靴之下生效。
蘇柳最後掃了一圈衆人,臉上挂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藐視,被眼底的無奈已經快要溢出來的漆風泠拉着走了。
不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勳貴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百姓。
所謂的高貴、榮耀、優雅,都離不開千千萬萬民衆的托舉。
民貴。
而君輕。
自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