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麼需要偷偷摸摸,就是因為私心作祟。
李管事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谷掌事畢竟是個掌事,他的事,還是交給公爵定論吧。”
胡穗胡掌事去叫了公爵,這會兒李安剛好到了,他身後還跟着紀管事和“紛紛”、老付一行人。
看來“紛紛”眼疾手快,也去找了靠山,畢竟谷掌事倒了,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李安過來後,衆人大聲吵嚷的聲音立刻靜了下來。
“聽說各位都對谷掌事有意見?紀管事,人是你推舉的,你說怎麼辦?”李安坐在主位,接過胡穗端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平淡地說。
“罰他半年工分,您說怎麼樣?”紀管事也是個拎不清的。
也許是李安一直在縱容紀管事,導緻紀管事覺得,他在公爵這裡有比砀夏那個純血血族還要大的面子,他根本想不到李安會對他下手。
從旁觀者老李的角度看,李安的态度其實很明顯,他是在責怪紀管事用人不當,是希望紀管事在大庭廣衆之下大義滅親,這個時候紀管事就要有多重罰多重,甭管心裡怎麼想,至少表個态,而不是罰點錢就這麼輕輕揭過,否則還不如幹脆不說,讓公爵自行決斷。
李安笑了兩聲。
谷掌事和“紛紛”并不知道紀管事的良苦用心,畢竟他倆都把錢看得比命還重,紀管事要罰谷掌事的工錢,那不就是要他的命麼?
兩人見公爵笑了,頓覺有戲,谷掌事更是老淚縱橫,眼珠一轉就哭着辯駁道:“我跟弁珍是清白的,我們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突然沖上來就把我倆扒成這樣,還這樣污蔑我們……”
一旁的弁珍聽了,一愣,随即立刻也硬擠出眼淚。
可謂徐娘半老,我見猶憐。
阿绶幾人聽了見了,當然不樂意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可不管那許多。
“你這人咋不厚道呢!”
“謊話張嘴就來,你臉上、脖子上的脂粉印,難道也是我們嘬的?”
“啊呸!惡心!”
谷掌事想洗地,當然洗不白,現在純看公爵會怎麼判。
黑還是白,還不是上面的人說了算?
洗白的理由,反正谷掌事已經說了,就算現在打死他,他谷掌事也不會承認這事。
罰他半年工錢,這也太多了,還不如打死他算了!
“罰點錢,恐怕不能服衆啊,”李安看了紀管事一眼,歎着氣說。
紀管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慣了,沒聽懂李安的暗示,也許谷掌事作為下屬,又是反抗軍的一員,在紀管事心中,确實有不可或缺的地位,令他絞盡腦汁,也不得不保下谷掌事。
天人交戰之間,他狠狠瞪了一眼谷掌事,如果不是他還需要聯結谷掌事這條線,為組織搗毀反抗軍聯盟撕開一個口子,他早就将谷掌事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扔出莊園了。
“或許他真的是冤枉的,”紀管事也昏了頭,開始狡辯。
“是啊,紀管事您要信我,我真的沒做!”谷掌事立刻委屈地往紀管事那邊爬了幾步。
老李輕輕搖了搖頭,忍不住在心中評價道:上位者最忌諱下面的人結黨營私,谷掌事真是活膩了,公爵在場,他還往紀管事那裡爬,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人群中的小葉,此時被旁人煽風點火着站了出來,又做起了出頭的鳥,“谷掌事說謊,我也看見了。他、他倆不知廉恥地摟抱在一起,身體還貼得很近……”
有了小葉起頭,人群中看不慣谷掌事已久的農友,紛紛出聲道。
“憑啥老付、‘紛紛’就可以白吃白住,一點活不用幹也能拿錢?俺們卻必須天不亮就起來幹活?怎麼,他們是親媽生的,俺幾個就是狗娘養的?公爵大人您要為俺們這些草民作主啊!”
另一人立刻補充道,“還不止呢!送了錢的,就可以調到輕松的崗位,沒送錢的,一個人就得幹三個人的活,還有沒有天理?”
很快,又一人站出來訴苦,“谷掌事這個不孝子,把他六十多的老娘扔給我們就不管了,我們也是混口飯吃,哪裡來得精力給老太太當傭人使喚!”
“就是!那老太太不僅白吃白住,還難伺候得很!”
谷掌事的老娘努力癟着吃得腦滿腸肥的肚子,縮在人群中一言不發。
她家的家風向來如此,沒事的時候,“我兒子就是天王老子,誰敢動我老婆子一下試試”,有事的時候,“有沒有這個兒子,估計都記不得了”。
“這些事,大家夥兒都是有目共睹,誰也沒冤枉他!”阿绶伸直了脖子總結。
不一鼓作氣将谷掌事釘死,受苦的可是他,這種時候可不興背刺,阿绶分得清輕重。
李安看着紀管事攤了攤手,似乎鬧到這個地步,他也是有心無力,作為公爵,如果賞罰不分,他的位子也會被連累。
“那就抽簽吧,谷掌事的位子輪着坐,”李安拍闆道。
“什麼!”谷掌事大喊一聲,朝阿绶露出一個惡毒至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