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傍晚,也是不巧。
谷營過去時,紀管事正躺在紅顔的床上,跟紅顔你侬我侬地說着一些下三濫的話。
谷營一路暢通無阻地找過去,等撲到紀管事面前,紀管事才驚覺他的到來。
紀管事最近時常覺得乏力,視力、聽力似乎也有退化,但谷營的突然出現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谷營,你是越來越沒規矩。”紀管事飛快起身,用被子遮住紅顔的身體,順便捂住了鼻子。
紅顔小聲尖叫了一聲,等她仔細打量谷營時,她終于想起谷營這個人。
“是那個人,”紅顔捂着鼻子,小聲在紀管事耳邊吹枕頭風,指認道。谷營這個人,對紅顔來說,始終是個禍患。
李安在蘇柳的授意下,開啟“暴風雪山莊”模式後,紀管事與紅顔的關系突飛猛進,這幾天紅顔剛去頭掐尾,将她小時候被谷營欺負的事,說給了紀管事聽,可把紀管事心疼壞了,這會兒這件熱乎事的罪魁禍首正好出現在眼前,紀管事立刻想了一套整治谷營的法子。
谷營還不知道這些,他流着眼淚鼻涕喊冤,他這副樣子,年輕時可能還有些茶,現在隻剩下了茶渣,“大人,他們可勁兒欺負我,那就是瞧不起大人,大人要為我作主啊。”
“你還沒斷奶麼?這點小事就找我告狀?回去找你娘!”紀管事果然受不了谷營這種老茶渣,捏着鼻子迅速揮了揮手,立刻有小厮過來,将身上還有一股子糞臭味的谷營拖了出去。
谷營當然不依不饒,還在“大人,我可是一心為你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可是反……”大聲喊冤,說着一些不分場合的胡話。
“堵住他的嘴!”紀管事憤怒起身。
谷營大概打死也沒想到,自從他向紀管事主動彙報莊子裡的反抗軍都逃走後,紀管事居然真的那麼輕易就放棄了他。
“綁起來,從哪兒來,扔回哪,”紀管事聽說谷營居然被派遣到馬廄工作後,也不再費心給谷營增加難度,馬廄那個地方,一不小心就爛瘡、死了,谷營年少時便跟着他養尊處優,根本“待不久”。
重新被紀管事的下屬扔回馬廄後,原本還有些惴惴不安的馬廄長幾人也立刻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見谷營還在“狐假虎威”,他們不僅沒有躊躇不前,反而變本加厲地欺負谷營。
很快,因裝備“防護不當”,谷營身上長了爛瘡。
又因為被“整”後,谷營氣性大,夜裡休息時,瞪直了眼睛躺在床上小聲咒罵馬廄長等人,還開着窗吹了會兒風。
第二天早晨,他癱了。
“中風了,跟他爹一樣,啧啧,他家裡,基因不太好,”路過的人點評道。
馬廄長等人還以為谷營在裝,等真的看到他那個口嘴歪斜,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的樣子後,才想起來找大夫。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莊子裡的大夫居然在一個月前已經辭職離開。
衆人都驚呆了。
“怎麼回事,這麼久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那我們要是生了病,該咋辦?”
大夥兒都慌了。
與阿绶“相好”的那幾個Alpha也要暈了,蘇柳的“藥”隻能管一個月,自從上次見面後蘇柳人居然跑了,現在連莊子裡的大夫也跑了,那幾天後,他們怎麼辦,是不是隻能等死?
莊子裡一時間雞飛狗跳。
衆人似乎都很擔心谷營的病,都打着“為谷營找大夫”的旗号,向葉掌事施壓。
訴求層層遞報。
紀管事向李安請示。
李安正喝着楊梅釀的血酒,聞言擡眉一笑,“血族需要醫生?”
血族幾乎不會生病,因此根本不需要什麼醫者。
紀管事聽懂了公爵的意思,于是退了下去。
公爵讓他不要多管閑事,他又不是人類,管那些刁民幹什麼?
但紀管事總不能直接跟莊子裡的人類說,公爵故意不肯請醫生吧?
“最近你們幹活不積極,莊子入不敷出,哪裡有閑錢請大夫?再忍忍吧!過段時間再說。”紀管事随口敷衍道。
衆人有了準信,也放松下來,畢竟他們可沒生病,最急的應該是谷營和那幾個Alpha。
但那幾個Alpha現在沒發作,身體也有力氣得很,到底比谷營有盼頭。
也許是谷營作孽太多,天要亡他吧。
相比較他人的刻薄,谷營的老娘倒是流了幾滴眼淚,但聽說“中風”這種病,就算莊子裡有大夫,也得自掏腰包後,她瞬間将兒子扔到一邊,仿佛失憶了一樣,再沒提起過給谷營治病這件事。
谷營很快在一個無人問津的清晨,在恨意和不甘中死去。
死了大概兩天,他鄰居,也就是他老娘才被一陣惡臭熏“醒”,想起打開門看看她的“兒子”。
那一天,小葉因為這個“抓阄制度”,使得服他的人越來越多,被衆人聯名上書支持連任後,廢除七日制,成了堂堂正正的葉掌事。春風得意,他特地換了一聲新衣服,在西廣場宴請衆人。
谷營的老娘剛哭了兩聲,就被弁珍叫走,“吃飯去,葉掌事請客。”
她在馬廄工作,沒法依靠美色,也靠不住兒子,隻好讨好弁珍,如今已與弁珍冰釋前嫌,弁珍一叫,她立刻跳起來走了。
等晚上回來,她将兒子卷在破草席上,打算随便扔到田地裡。
馬廄長來了,将谷營的屍體帶走,臨走前,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他這個人啊,跟馬糞挺配。”
這是老李送過來的第二卷,蘇柳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