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散的靈氣化作螢火,将兩人籠在星子般的微光裡。
她低聲道:“有人來了。”
顔妤一把抱住站在床邊的江星的手臂,親昵地蹭了蹭。
說不上為什麼。
或許是對劇本的熟悉和代入、或許是異世界伸出的援手、或許是她身上熟悉的影子……
她想親近江星。
須臾間,外面又沒了動靜。
“妤妤,不知你是否聽過白清鎮?”江星似有猜測,蹙着眉問。
顔妤想了想:“千年前的白清鎮?”
白清鎮。
以下為經過多位前輩總結提煉、據說是最靠譜的版本:
傳聞中,白清鎮是血河形成之前就存在的小鎮。
這裡生機勃勃,一派安甯平和,一度被評為修真界最佳度假勝地之一。
可後來鎮中不斷有女子失蹤,命案頻發。
據查是妖邪所為。
大家已許久不敢輕易出門。
鎮長千金柳夢然在山路之中撿到了傷痕累累的顧澤,帶回家中悉心照顧,兩人日漸生情。
于是約定成婚。
正逢鎮長千金的喜事,鎮子上終于有了些許人氣。
尋不得妖邪,喜事還是可以辦的。
但成婚當日,顧澤用一把長劍血洗了整個柳家。
原來顧澤的出現,隻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的一場報複。
多年之前,他的生母被妖物哄騙生下了他。
但他們母子二人卻被鎮長帶頭趕出了鎮子。
無論懵懂的他和母親如何哭求,鎮長都不肯松口。
被趕走以後,他的母親很快就死在野外。
而他被妖邪強行帶走修習妖術,從此活得沒有任何尊嚴,受盡淩辱與折磨。
從那以後,他就決心要回來複仇。
新婚夜時,柳家上下一百六十八個人無一活口。
在人前顧澤裝得情深款款,僞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迅速侵占了柳家的家産,并散布出惡妖害人的謠言。
鎮民信了,于是整個小鎮迅速陷入人心惶惶之中。
可能是日複一日的僞裝中,顧澤後悔了。
他親手葬送了生命中的唯一的“光”。
像所有俗套的追妻火葬場一樣。
他把死去的柳夢然定義成他的白月光,用流淚、嘶吼、痛不欲生來表現他的悔恨。
她失去的隻是親人和生命,可他失去了最“珍貴”的愛情啊!
他求而不得。
他偏執成魔。
靠着想要複活柳夢然的強烈執念,他徘徊千年。
用腌臢之法強行困住她的魂魄,使整個白清鎮陷入輪回。
苦尋良久,他終于尋得複生之法。
但複生之法是仙門禁術,作為妖邪的他是沒辦法使出來的。
于是他盯上了來鬼域曆練的小師妹。
那可是修仙大宗的通玉靈體,隻要奪了這具靈體,就可以複活阿然。
通玉靈體,是天生的絕等仙體,每千年才會出現一次。
擁有這等天賦的人,相對于其他人來說,登向仙途就是輕而易舉。
而通玉靈體的軀殼、血肉、靈骨等,據傳聞所言,都擁有活死人、醫白骨的神奇妙用。
顔妤:“……”
哇!好神奇耶!
這小師妹不就是她嗎?!
六百六十六,又是她。
後來,主角團受鎮民所托,抽絲剝繭,尋找真相,成功幹掉大妖顧澤,破解了這個千年怨境。
隔音符燃起的青煙中,江星手中的玉笛輕點虛空:“妤妤可聽過白清鎮大變?千年前,白清鎮連降血雨七日,待晴空再現時……”
她突然噤聲。
急促的叩門聲打斷未盡之言,這次是真的有人來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翁走了進來,看裝束應當是這座醫館的大夫。
他叮囑了顔妤幾句,就有意無意的提起:“二位姑娘,近來鎮子上不太平呐,可不要輕易出去……”
他邊說邊瞟着顔妤。
“鎮子上怎麼了?”顔妤順勢裝作感興趣的樣子問。
大夫遲疑一瞬:“這……”
“您不必顧忌,在下與舍妹都是修道之人,還是有一些自保能力的。”江星嗓音冷淡。
大夫面上終于露出些喜色,複又壓低聲音:“太好了,那可太好了……二位道長,最近我們鎮子上屢屢有人失蹤……”
兩人對視一眼,顔妤問:“關于這件事,您了解的有多少?可否細細說道說道?”
大夫唉聲歎氣的:“事情發生在一月之前,鎮東的劉鐵匠在夜半時分與那打更的鄭家二小子喝酒,整夜沒有回家,結果第二天就沒了影子。那可是兩個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啊,我們到處找都找不到。若是遭遇不測,好歹也要有個屍身,可我們連屍身都尋不到……”
大夫頓了頓,又繼續哽咽着開口:“在那以後,鎮子上天天有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失蹤,且蹤迹難尋。”
顔妤聽着聽着就懵了,劇本又是假的。
老天我再也不會叫你爺了,你壓根兒沒把我當孫女!
原劇本中受害人是死在路中央啊,死狀還極其慘烈。
這怎麼變成失蹤了?
不幸中的大不幸,本來以為手握劇本輕松解謎。
現在好了,穿成倒黴蛋不說,劇本也是假的。
顔妤嘴角抽搐,不由得開始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原劇本中害得鎮上百姓離奇死亡的罪魁禍首,就是顧澤和他宅子裡養着的那些妖邪。
既是禁術,複生之法需要的條件是極為苛刻的。
顧澤雖遊蕩了數千年,但他早就忘記了正經修煉的方法。
他隻知食人心,吸精氣可以讓他快速獲得大量邪氣。
邪修晉級的速度可是非同一般的。
如今卻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沒來得及細細思索,小藥童就慌裡慌張地闖進來:“師父,大師兄從昨夜起至今未歸……”
大夫臉色劇變,轉身往外走,忽地想起房間裡還坐着兩位修道之人。
他回頭,聲音裡是顯而意見的慌張無措:“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