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起來正梳妝的時候,夏至進來禀報說,柳媽媽帶着兩個女子,在外面等候拜見。
“請進廂房裡上茶,煩勞她等候。”傅錦不緊不慢吩咐。
春蘭輕柔得通着她一頭烏亮的長發,笑問道:“姑娘,挽個牡丹髻,可好?”
“好啊。”傅錦笑道,“東都如今牡丹花盛開,應時應景。”
春蘭看着她瑩亮粉白的臉,笑說道:“姑娘今日氣色真好。”
“昨夜裡睡得分外踏實,氣色自然是好。”傅錦笑道。
“是啊,一覺睡到天亮,也不等奴婢叫起,自己就醒了。”春蘭說話間,已麻利為她盤好發髻,打開首飾盒問道:“發飾就選紅色挂珠五鳳钗,兩對金珠簪,一對金花簪,不要步搖。可好?”
“好,聽你的從來不會錯。”傅錦從鏡子裡端詳着發髻,滿意點頭。
春蘭抿唇笑笑,為她戴好發飾,夏至捧來一套大紅鑲金的常服,二人一起服侍她穿上。
穿戴妥當了,端坐着說一聲請,柳媽媽帶着兩位女子走了進來,三人畢恭畢敬行了禮,柳媽媽笑說道:“這是王爺的兩位通房,珍珠和綠玉,老奴帶她們前來拜見王妃。”
說着話給兩位女子使個眼色,二人忙忙再度福身下去,齊聲說道:“給王妃請安。”
傅錦愣了愣,隻知道福王沒有姬妾,以為後宅無事,沒想到還有兩個通房。
珍珠看起來端正妥帖,綠玉則美貌靈巧,大富之家選通房向來如此,一個老實的一個貌美的,各有用處。
微笑着說一聲免禮,請她們坐下,命夏至奉上茶來,叙幾句客套話,示意春蘭捧來兩對珍珠钗做見面禮,二人忙起身雙手接過,一連聲得稱謝。
“你們兩個好生侍奉王爺,不必每日前來請安,若有事,我自會派人傳你們。”傅錦吩咐道。
二人不敢搭話,遲疑着看向柳媽媽,柳媽媽笑道:“王府裡若是沒了規矩,隻怕要惹人笑話。”
傅錦搖頭:“咱們王府人少,不如去繁就簡,大家都自在。”
“既是王妃吩咐,你們二人遵命就是。”柳媽媽察言觀色,頗有些勉強說道。
兩位女子細聲細氣說遵命,傅錦擺擺手,二人忙躬身告退。
“她們是打小侍奉王爺的?還是後來選的?”傅錦喝一口茶,閑閑問道。
“是貞太妃在時,為王爺選好的人。”柳媽媽笑道,“她們兩個也忠心,死心塌地守着王爺,從未有任何非分之想。”
傅錦一笑:“暫時一切如舊,若有什麼,過些日子再說。”
柳媽媽說一聲是,傅錦笑問:“今日都需做些什麼?”
“老奴想着,王妃用過早膳後,和王爺去拜過貞太妃的牌位,然後在咱們王府裡走走看看,旁的沒事。”柳媽媽忙道。
傅錦說一聲好,喚一聲夏至道:“傳早膳吧。”
“王妃且慢用,奴婢先去祠堂裡瞧瞧。”柳媽媽恭敬說道。
傅錦客氣說聲有勞,看着她出了房門,起身來到餐桌旁。
坐下來剛要動筷子,門外一聲通傳:“王爺來了。”
笃笃的腳步聲帶來一陣清雅的香氣,福王腳踏绛紅短靴,也是紅色鑲金的新衣,頭戴紫金冠,天光下的他與昨夜燭光中不同,更顯烏發如瀑面白如玉。
傅錦看着他笑了,和氣招呼道:“王爺來得倒早,可用過早膳了?”
他聞言向她看了過來,一看之下猛然頓住腳步。
他呆立着,兩眼一眨不眨看着她,卻不是昨夜裡那樣直愣愣的目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染了朝陽一般閃閃得躍動。
夏至捅一捅春蘭,在她耳邊小聲嘀咕:“這傻子直勾勾的,更傻了。”
春蘭不說話,夏至又道:“姑娘今日分外好看,别說是我們,連傻子都給迷住了。”
傅錦瞥她一眼,夏至吐了吐舌頭,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傅錦起身相迎,含笑說道:“王爺請坐。”
他依然一動不動,兩眼定定得看着她。
柳媽媽匆匆追了進來,笑說道:“王爺早起梳洗後換了衣裳,擡腳出了瀾院,徑直往寝殿而來,一路上走得飛快,跟着侍奉的人沿路緊追,也沒追上。”
傅錦哦了一聲,柳媽媽輕聲問道:“王爺是來尋王妃的嗎?”
他不說話,柳媽媽無奈搖頭:“不說話,早膳也不用,急死人了。”
傅錦笑道:“既是沒用早膳,就一起吧,可好?”
他點了點頭,自顧來到桌前坐下,拿起了筷子。
“看來是饞秋月的手藝了。”傅錦笑對柳媽媽道:“王爺很有眼光,秋月可是跟侍奉太後的禦廚拜過師的,她的廚藝在京中也小有名氣。”
“原來是這麼回事。”柳媽媽松一口氣,待要過來為王爺布菜,傅錦笑道:“她們幾個都閑着,讓她們侍奉就是,柳媽媽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