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問他：“既然不害怕了，為何躲起來？”

他指了指她：“要打人。”

“我打你？”傅錦想起那日，氣性上來，挑眉道，“分明是你拿紙團砸我，還砸中了額頭，我長這麼大，你可是頭一個敢砸我的人。”

他肩膀縮了一下，小聲說道：“不疼。”

“砸的是我的額頭，你怎麼知道不疼？”傅錦哼了一聲，從面前盤子裡拿一顆圓子，作勢欲要扔過去，跟他讨回公道。

他又縮了一下，大聲說道：“畫。”

傅錦愣住了，他又道：“不去京城。”

傅錦捏着圓子愣愣看着他：“什麼畫？”

“蕩秋千。”他說道。

傅錦琢磨着他的話，試探問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把那幅蕩秋千的畫給了劉公公？”

他點了點頭。

傅錦嗤笑道：“我囑咐了春蘭，另外收着呢。”

他又點了點頭。

“若是你畫些别的，我想不了那麼周到，可你畫的是我的醜态，我能交給皇上嗎？”傅錦搖着頭笑，“小傻子可真是難纏。”

啪得一聲，他手中筷子重重擱在桌上，起身向外走去。

冬雪待要去追，傅錦擺手道：“不管他，随他去。”

拿起銀箸待要用膳，銀箸反射着透窗而進的陽光，閃了一下她的眼，仿佛是白花花的銀子，她心中突得一動，起身追了出去，看他已繞過回廊，喚一聲回來，他腳下不停，又喚一聲王爺，他已下了石階，于是學着柳媽媽喚他的乳名，阿衡？

他的腳下猛然頓住。

她緊走幾步，來到他身旁，微笑看着他： “怎麼？生氣了？嫌我說你是小傻子？”

他回過頭，定定看着她。

“一時口誤嘛，沒把你當外人嘛，别生氣了，回去吃飯，我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兩個人才熱鬧。”傅錦捏住了他的袖子，不由分說，拉着他回去。

一邊走着一邊問他：“你剛剛怎麼睡到我床上了？”

“困了。”他說。

“你何時進去的？”她問。

“早膳時。”他說。

傅錦心裡咯噔一下，試探說道：“其實你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了，半上午的時候，我特意進去看你在做什麼，你呀，睡着了，睡得很香。”

他抿着唇沒有說話，傅錦心想，看來被我說中了。

回到飯桌旁坐下安靜用膳，誰也沒有說話。

飯後春雪端了薄荷茶來，傅錦接過茶杯送到唇邊，福王卻沒有接，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怎麼？要回去了？”傅錦看着他笑道，“喝了茶再回去不遲。”

他沒說話，默然走到窗下榻邊，兩手捂住嘴，原地跳了幾下，然後撲到榻上臉埋進迎枕裡，啊啊啊叫了幾聲，兩手用力捶打着，發出嘭嘭嘭的聲響。

傅錦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