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傅錦急切問道。
“是他。”彭将軍指指福王,“是王爺。”
傅錦愣了愣,随即嗤得一聲笑了,搖頭道:“怎麼?你為了保護自己的娘,要嫁禍給一個孩子?”
“他不是孩子,也不是傻子。”彭将軍盯着福王,“七歲那年我與王爺同吃同住,有半年之久,他不認得字,也不會寫,還有些口吃,但是他很聰明,比我聰明百倍。”
傅錦看向福王,他抛着那枚銅錢,對彭将軍的話毫無反應。
“你,有何依據?”她問道。
“孩子在一起不做别的,就是玩耍,他玩耍的時候,鬼主意很多,我自歎不如,我就問他,你不是傻子吧?問過那句話的次日,貞太妃喚我過去,她對我說道,正隆啊,你願意與阿衡做朋友嗎?我說願意,她說,他是個傻子的話,就能永遠和你做朋友,如果他不是傻子,你就沒有這個朋友了,我不明白,她又說,如果他不是傻子,他就會死,我吓壞了,我剛死了爹,知道死是怎麼回事,我不想讓朋友死,于是,我跟誰都沒有提過此事,包括我娘。”
傅錦沒有說話。
“阿衡。”彭将軍提起舊事,略微有些激動,他緊盯着福王,問道,“你記得我吧?我是隆隆啊,我不信你會忘了我。”
福王不理他,依然專心抛着銅錢。
傅錦想了想說道:“彭将軍是在試探他,對嗎?其實,我試探過很多次了,他确實不是傻子,他隻是沒長大,身子長了,腦子沒長,你說他七歲的時候很聰明,這話我信,他小時候應該是聰明的,也許是被先帝折磨得壞了腦子,才會長成如今這副摸樣。”
“好。”彭将軍道,“他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争論不出來,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假的真不了。”
傅錦蹙眉道,“我想問問彭将軍,你與王爺十六年未見,為何憑着孩提時的模糊記憶,就認定他是在裝傻?你是不是想着揭穿他,好去皇上面前邀功?”
“末将忠于皇上。”彭将軍拱手道,“也不會背叛王爺。”
“我相信你。”傅錦笑笑,“柳媽媽丢了王府的銀子,犯了死罪,就算為了你娘,你也必須效忠王爺。”
“王妃在威脅我?”彭将軍目光微凝。
“怎麼?威脅不管用?”傅錦譏嘲看着他。
“忠于王爺和忠于王妃是兩回事。”彭将軍不客氣說道。
傅錦笑笑:“如果王爺好好的,是兩回事,可他這幅模樣,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就因為王爺無法自保,末将才要替他提防。”彭将軍直白挑明。
“提防我嗎?”傅錦問道,“提防我什麼?”
“王妃是皇上的人,京中無人不知。”彭将軍說着話,瞥向福王。
他手中的銅錢抛起老高,在空中打着旋,落下時沒接住,滾落在地滴溜溜亂竄,他慌忙趴下去尋找。
傅錦重重拍一下圈椅扶手,大聲道:“你放屁。”
“王妃在京中有幾位閨中密友,你去封書信一問便知。”彭将軍道。
“京中有什麼傳言,你直說便是,省得我去問。”傅錦說道。
彭将軍輕咳一聲:“有些話我不方便說,我隻問王妃,皇上與王爺,你向着誰?”
“彭将軍呢?又向着誰?”傅錦睨着他,“你剛剛說會忠于皇上,也不會背叛王爺,好話兩頭說,好處兩頭占。我且問你,若是有朝一日,皇上容不下王爺了,你會如何,你會帶頭抓他是不是?你就是皇上派來監視他的對吧?”
“王妃這是倒打一耙。”彭将軍一聲冷笑,“王妃自己又如何呢?若是有那麼一日,王妃會立馬抛下王爺遠走高飛,不是嗎?”
“你又放屁。”傅錦指指趴在地下的福王,“我嫁到東都來,是為了遠離我的繼母,抛開京中那些烏七八糟的人和事,在福王府求一份安穩,我嫁過來三個月,他給了我想要的安穩,從此以後,守護他就是守護我的安穩。”
“得罪了皇上,還能有安穩嗎?”彭将軍并不放過她,依然咄咄逼人。
“皇上是什麼人?從衆多郡王中脫穎而出被先帝看中,他得有多聰明?又得有多少個心眼子?這樣的人,我跟他作對,豈不是自尋死路?”傅錦嗤笑道,“我不會得罪他,我會盡全力維系皇上與王爺之間的平衡。”
彭将軍默然,看向找到銅錢的福王,他将銅錢捏在手中,似乎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