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柳媽媽滿腹不甘,嘶聲說道:“老奴還有一句話問王妃,究竟是誰偷走的銀子?老奴倒要瞧瞧,是誰這樣大膽。”
傅錦一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偷銀子的不是旁人,是王爺自己。”傅錦指指身後。
福王點點頭:“是我。”
柳媽媽大吃一驚,她擡起頭看着王爺,目光由不安到驚恐,不置信說道:“這麼說來,你都看到了?看到我出入銀庫搬銀子了?”
傅錦也回頭看向福王。
“看到了。”他說道。
她猛得一下翻身下床,跪在王爺王妃面前,急惶惶說道:“老奴罪該萬死,可老奴沒有私心,老奴都是為了咱們王府銀子的安危,那些銀子太多了,我生怕有第二個人知道,才做了那些事,我不是存心要偷盜挪用王府的銀子,請王爺明鑒。”
“我想也是,你特意在貞太妃眼皮底下挖地洞放銀子,為的就是讓她替王爺看着你。”傅錦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柳媽媽激靈靈打個寒顫,磕個頭趴伏在地,眼淚滾滾而落:“是啊,貞太妃知道,她老人家肯定知道我的一片苦心。”
“起來吧。”傅錦說道,“你病體未愈,仔細休養要緊,養好病再說其他。”
柳媽媽不敢動,她膽戰心驚,趴在地上流着淚,心裡亂七八糟。
王爺都看到了?他不是在瀾院足不出戶嗎?就算夜裡跑出來偶爾撞見,他是個傻子,豈能懂得銀子的好處?他是看着明晃晃白花花的,覺得好玩兒?還是為了跟我逗趣,故意給挪走了?可若是頑笑,拿走幾塊幾十塊也就是了,他為何要全部搬走?難道,他知道那是他的銀子,别人不能動?
她越想越怕,想到這些年說話做事從來不避着他,激靈靈又打一個寒顫。
柳媽媽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彭将軍拜托王府的良醫正趙大人,請他每日前來為母親診脈,趙大人說母親是心病,他揣測母親的心病因他而起,試探着哄勸道:“娘,兒子已經上報了戶部,戶部正與彭老頭交涉,過些日子就能改回姓柳。”
他叫娘了?他要改回本姓了?柳媽媽兩眼驟然亮起,她緊盯着兒子,嘴唇動了動,話未出口,兩眼又黯淡下去,她輕聲說道:“兒啊,娘問你一句話,王爺他,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
彭将軍皺了眉頭:“為何如此說?”
“銀子找着了。”柳媽媽緊閉了眼,顫聲說道,“挪走銀子的人,是王爺。”
彭将軍點頭:“我知道,我早猜到了。。
“他要是真傻,怎麼會挪銀子?”柳媽媽嘴唇哆嗦着,“他要是裝傻,我這些年當着他的面,忤逆的話說了很多,犯上的事做了很多,我怕啊,我越想越怕……”
彭将軍這才明白母親的心結是什麼,安撫她幾句說道:“兒子這就去找阿衡過來,你當面問他。”
他本想直接求見王爺,二門外迎面看到闫媽媽,忙作揖懇求道:“闫姨,我娘快死了,她惦記着王爺,想要見一見他。”
闫媽媽一聽,連忙說道:“你等着,我這就去求王妃。”
去求王妃?不求她就見不到王爺不成?
彭将軍眉頭微皺,看着闫媽媽疾步向裡的背影。
進了寝殿,看到王妃獨自坐在榻邊,闫媽媽心中奇怪,怎麼不見王爺?
自從她擔任管事後,常常進出寝殿,每回都能見到他。
他總是跟在王妃身後,她與掌事們讨王妃示下的時候,他就在王妃身後站着,好像在聽她們說話,又好像沒在聽。
他在王妃面前肆無忌憚,一會兒渴了一會兒餓了一會兒說熱一會兒又說困了。
王妃對他百依百順,跟他說話總帶着笑,寵孩子一般寵着。
走近幾步看得清楚,王爺在榻上睡着了,王妃正在為他打扇。
瞧見她進來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别吵着榻上酣睡的人,起身向裡,喚了春蘭過來将扇子遞給她,出門站在廊下,輕聲問她何事。
“剛剛遇見彭将軍,說是柳家的要死要活,非要見一見王爺。”闫媽媽說道,“不過,我跟趙大人打聽過,趙大人說,柳家的身子還好,就是精神不濟,怕是有些心病。”
傅錦嗯了一聲,想一想說道:“你去跟彭将軍回個話,就說王爺近來身上不好,我剛接管府裡事務,實在無暇分身,不過我記挂着柳媽媽的病體,特意從宮裡請來兩位太醫,他們夜裡就到。”
來到二門外,卻不見彭将軍蹤影,可眼下有幾樁緊急的事務等着她處置,隻好先招來幾位掌事,逐一得吩咐下去。
吩咐妥當了,匆匆往柳家的院子裡而來,想着一來跟正隆傳話,二來看望老柳。
花園外夾道中迎面遇見王妃,一把捉住她手急惶惶說道:“王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