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着寫起來,一筆一劃慢慢吞吞,依然是字體歪扭,簡單的字依葫蘆畫瓢,難寫的畫個圈充數。
“這圈倒是畫得越來越圓了。”傅錦笑着打趣。
幾行字勉強寫完,他擡起頭,抿唇看着她。
“寫得不錯。”傅錦違心誇贊,說道:“我帶着你讀一讀,如何?”
“不讀。”他搖搖頭,斷然拒絕。
傅錦無奈看着他,他低下頭,接着在紙上寫畫。
“不用說,又要畫畫了。”傅錦對春蘭笑道。
春蘭好奇得看着:“王爺這次要畫什麼?”
她很喜歡王爺的畫,筆畫簡單卻生動,将王爺随手的畫作都收了起來。
“畫的是一個孩子,一個男童,頭戴大帽身穿皮甲,是個小将軍。”春蘭笑看着說道。
傅錦也探頭看過去,笑說道:“似乎有些面熟,阿衡,你畫的是誰?”
“隆隆。”他頭也不擡說道。
“彭将軍?”傅錦壓低些聲音,“還是你身邊那個?”
“是彭正隆。”他說道。
傅錦笑了起來:“怎麼想起來畫彭将軍了?”
他沒答話,自顧埋頭寫畫。
“寫字了。”春蘭說道,“兩個字,童,子。”
看他的樣子,還要畫些時候,傅錦便靠在圈椅中搖着扇子打盹。
“又畫一個女子,鳳冠霞帔,是位娘娘嗎?”春蘭笑道,“不對,蓋上了蓋頭,原來是位新娘子。”
傅錦打個哈欠,懶懶說道:“看來彭将軍娶親了。”
“娶親了。”他附和道。
“一間房子,桌上點着一對蠟燭,新娘子坐着,将軍進來了,這回是個大人。”春蘭又道。
傅錦撲哧一聲笑了:“彭将軍洞房花燭?”
“對。”他應道。
“沒了?”春蘭好奇問道,“王爺不畫了?”
“不畫了。”他搖搖頭。
“成親後洞房花燭,然後就該生孩子了,生幾個孩子?”春蘭笑問。
“沒了。”他說。
春蘭哎呀一聲:“總感覺還沒畫完。”
“畫完了。”他放下筆。
“收起來嗎?”春蘭指指一旁的畫匣。
“不許收。”他捂着畫。
“那就不收。”春蘭順着他,“那王爺慢慢看畫,奴婢忙去了。”
他嗯了一聲,春蘭笑着來到傅錦身旁,在耳邊輕聲道:“姑娘到榻上睡去吧。”
“不用。”傅錦擺擺手,“他畫夠了,還得有新鮮花樣,我打個盹就好。”
半夢半醒之間,他推推她:“阿錦,看畫。”
她直起身子揉揉眼睛:“不是畫完了嗎?怎麼又畫上了?”
他畫一個大圈,将三幅小畫圈在其中,傅錦點點頭:“這是一個故事對吧?隆隆從小立志做一位将軍,長大後他得逞所願,成了彭将軍,後來他娶了親,然後洞房花燭。”
他又拿起在“童子”二字上圈了一下,傅錦又揉揉眼睛:“為何隻寫兩個字?是不是你想說的話裡面,隻會寫這兩個字,其餘的不會寫?”
他不說話,又在“童子”二字上圈了一下,一頭連着男童,一頭連着成年的将軍。
傅錦琢磨一會兒,試探說道:“彭将軍還是童子身?他要留到洞房花燭之夜?”
“是。”他大聲道,“他自己,說的。”
傅錦哈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彭将軍可太有意思了,這都給孩子說,看來也是沒處說去。”又拍拍他手,笑道,“難為你了,雖聽不懂,也不會寫,可還是畫明白了。”
他抿唇看着她,忍不住也笑了。
笑容很淺一閃而逝,傅錦依然瞧見了,她看着他,想要告訴他,笑起來好看,以後常笑,又怕刻意說出來會吓着他,以後反而更不會笑了,算了,順其自然吧。
轉眸看回畫中,又是笑個不住,自語說道:“這畫要不要給彭将軍看?”
“不要。”他搖頭說道。
“那就算了。”她說道,“彭将軍有時候還挺害臊的。”
“隆隆害羞。”他附和道。
“不過說來奇怪。”傅錦歪頭看着他,“彭将軍自己都是童男子,帶着你去青樓能長什麼見識?我明白了,他是為了自己,他自己想去又拉不下臉,便拉着你湊熱鬧。”
他似懂非懂,依然不語。
“阿衡,他親口說的?要将童子身留到洞房花燭之夜?”她問道。
他用力點頭。
“我知道了。”傅錦笑道,“以後不再追究他帶你去青樓的事,也不再逼着他納妾。”
說着話又哈哈笑了起來,拉一拉他,示意他彎下腰,附耳跟他說幾句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