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開口,冬雪說話了:“我覺得,紅袖說的是真話。”
“彭将軍說青樓女子都那樣。”夏至出主意道,“咱們去青樓裡逛逛便知。”
“好主意。”王妃又是一拍桌子。
“王妃醉了。”秋月既是提醒也是規勸,“時候不早,咱們也該回去了。”
春蘭說聲是啊,起身去拿衣架上挂着的披風。
“是該走了。”王妃站起身,“不過不回裘家莊,青樓裡這會兒正熱鬧,咱們過去逛逛。”
“行。”彭将軍看一眼王爺,“末将為王妃領路。”
“有勞彭将軍。”王妃笑着向外。
王爺起身追上,一把捉住她袖子,輕聲道:“困了。”
王妃回頭看着他,他又扯扯她袖子:“回去吧。”
王妃拍一下額頭,清醒了些,笑看着他說道:“既困了就回去吧。”
說着話握住他手,牽着向外,一邊走着,一邊絮叨:“昨夜裡沒睡好是不是?都怪彭将軍,沒把你照顧好,以後不許跟着他出門了。”
正好,我以後出門再也不會帶着你,彭将軍盯着王爺背影咬牙切齒,你以後也别拿我當擋箭牌,别指使我給王妃傳話,咱們公事公辦,私交一丁點兒不會再有。
次日早起時,他已在院中舞劍,劍光凜冽行雲流水,彭将軍看得目瞪口呆,早忘了昨夜裡的憤恨。
他舞罷一套劍法,收式看了過來,彭将軍一步跨下台階,笑嘻嘻說道:“阿衡,你教教我。”
“先比過再說。”
“不比了吧。”彭将軍道。
“不敢比?你怎麼,敢上陣殺敵?”他擰眉道。
“我使的是刀,沒什麼招式,就是掄刀砍殺,怎麼能殺敵怎麼來。”彭将軍道。
“實戰中,得來的招式,我見識見識。”他說。
一人拿刀一人拿劍,二人在庭院中對攻。
彭将軍勢大力沉,兇猛進攻,王爺則劍走輕靈,騰挪閃避間,伺機反擊。
纏鬥半個時辰不分勝負,院門外傳來敲門聲。
二人忙收了式,彭将軍過去開門,冬雪站在門外說道:“王妃打發奴婢過來瞧瞧王爺,問昨夜睡得好不好?有沒有頭疼?”
“睡得死豬一樣,沒有頭疼。”彭将軍笑笑,“昨夜在望江樓,他隻是埋頭猛吃,沒喝多少酒。”
冬雪越過他肩膀看着王爺,點頭道:“氣色确實不錯,奴婢這就回去複命。”
看她走得遠了,彭将軍關上院門回身問道:“王妃再要去逛青樓怎麼辦?”
“她昨夜裡,喝醉了。”王爺擺手,“酒醒後就忘。”
“王妃還逼着我納妾,總揪着見世面這事兒不放,又該如何?”彭将軍眉頭深鎖。
“那我管不了。”他說。
彭将軍氣性又起:“好你個金衡昌,你裝傻這事兒,我也管不了,以後别想着給我使個眼色,我就幫你遮掩搪塞,王妃和她那幾個丫頭,你自己去應付。”
他想了想:“行吧,我管。”
彭将軍哼了一聲,甩袖子向外。
王爺收了劍,回房洗漱了,拉開櫃門思索片刻,選一件水色綢衣,湖藍色發帶束發,同色的軟底布鞋,腳步輕快進了内宅。
傅錦剛起,瞧見他進來,端詳着笑道:“這顔色好看,像極了微風吹皺的伊水河。”
“劃船去。”他說。
“行啊。”傅錦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昨夜裡喝了酒,這會兒還有些乏累。”
“明日。”他說。
“好啊好啊。”傅錦笑道,“今日歇息,明日到伊水河劃船去。”
他嗯了一聲,看向飯桌。
“餓了?那就開飯。”傅錦笑着吩咐一聲,又道,“夏至,去請彭将軍過來一起用早膳。”
夏至很快回來,說道:“彭将軍早起帶隊操練後,到柳媽媽院子裡用飯去了。”
“那咱們開飯。”傅錦對王爺道。
用罷早飯,趁着涼意出去走了走,二人回到房中。
“阿衡想做些什麼?”傅錦問他。
“寫字。”他說。
傅錦大為驚訝,每次寫字他都不情不願,經常寫到一半就鬧着要出去,或者寫字改畫畫,他的字至今沒什麼長進,像今日這般主動提出寫字還是頭一回。
他拉拉她袖子:“寫什麼?”
“那就寫一首夏日行舟的詩。”傅錦笑道。
他說一聲好,跑到書桌旁鋪開紙,喚一聲:“春蘭,磨墨。”
春蘭聞聲而來,驚訝看着王爺,傅錦在一旁笑問道:“你以為是誰在叫你?”
“奴婢以為廊下的鹦鹉開口說話了。”春蘭笑着過來,拿起墨棒輕輕研磨。
王爺待她磨好墨,将筆遞在傅錦手中。
她手中羊毫飽蘸了墨汁,寫道:
溪漲清風拂面,月落繁星滿天。
數隻船橫浦口,一聲笛起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