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彭将軍扶着柳媽媽坐下,柳媽媽堅持不肯坐,小心翼翼說道,“我說幾句話就走。”
王爺知趣起身,進裡屋去了。
柳媽媽這才坐下,也隻坐了椅子邊沿,好像随時就要站起逃走的架勢。
彭将軍無奈笑笑,問道:“娘可用過早飯了?”
“用過了。”柳媽媽道,“府裡有貴客,我和你闫姨不敢有絲毫怠慢,天不亮就起來了。”
“娘,你和闫姨大可不必如此……”彭将軍話沒說完,柳媽媽擺手道,“這可是王妃的娘家人頭一回上門,自然要拿出十二分誠意來,免得讓人回家傳王妃的閑話。”
“娘說的對。”彭将軍不再糾纏,問道,“娘特意過來,要說什麼?”
“是這樣。”柳媽媽斟酌着,“就是這于夫人吧,對咱們王府太過關切,話裡話外得打聽,有多少田産,多少仆人,多大開銷,每日吃些什麼用些什麼,問王府裡是誰做主,是王妃?還是老闫?”柳媽媽頗為不甘得切了一聲,又接着說道,“是長史官?還是宗正司?又問平甯郡王有沒有為難王妃,聽着是關心,其實是打聽二人有沒有私情……”
柳媽媽頓住,緊張看一眼裡屋低垂的門簾,彭将軍忙道:“娘接着說,隻要想到的,都要說出來。”
“她還誇贊咱們王府,說比京中所有的王府都開闊,院落比其他王府多出很多,後花園更不用說,比禦花園都大,說王妃的起居坐卧都是上好的,隻怕後宮妃嫔都比不上。”柳媽媽眨巴着眼,“我聽着倒是好話,很愛聽,可老闫說她這些話居心不良,傳到京中會惹很多人不高興,那樣一來,咱們王府就會惹禍上身。”
“闫姨顧慮得沒錯,娘你要借機跟于夫人說,福王府原本是行宮改建而成,所以大一些,可是福王府的男主人呆傻,所以院落寂寥人丁稀少,着實的可憐。”彭将軍道,“娘你千萬不能得意,更不能炫耀,要多說說王府的不易,不可憐也要裝可憐。”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王爺的意思?”柳媽媽小聲問道。
“正隆說得對,柳媽媽你,聽他的。”王爺在裡屋說道。
柳媽媽像被馬蜂蟄了似的,嗖得站起來說道:“我走了。”
彭将軍追上去,小聲在她耳邊說:“娘,若是張揚,咱們的滋潤日子可就一去不回了。”
柳媽媽看她一眼,小聲道:“我知道,剛買的大宅子,眼看就能搬進去了,我還盼着呢。”
彭将軍點頭:“在我院子裡給阿衡留一間房。”
柳媽媽白她一眼:“哪能隻留一間房?留了一個院子給他,搬家後就給你定親,阿衡不能總跟你住一起。”
“那就兩個都要。”彭将軍笑道。
“好。”柳媽媽答應一聲,回頭看一眼房門,擺手道,“走了,你回去陪着阿衡去吧。”
彭将軍回到房中,看他坐在桌前接着用飯,坐下來說道:“我娘也是長進了。”
“阿錦看着呢,她敢不長進?”王爺道。
彭将軍指指他:“你可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我對娘也不錯,對媳婦更好。”他大言不慚。
彭将軍笑道:“你還得意上了。”
“媳婦值得。”他說。
“不過,王妃這娘家還真是麻煩。”彭将軍道。
“我不怕麻煩。”他說。
“不是那個意思。”彭将軍擺手,“隻怕不好對付。”
“看阿錦的,她說怎樣對付,就怎樣對付。”他說道,“阿錦要幫襯,就幫襯,阿錦想,大義滅親,就大義滅親。”
“也行吧。”彭将軍道,“到底是王妃的親人,輕不得重不得,就怕兩難。”
“不會兩難。”他說道,“阿錦她,心中有數。”
彭将軍嗯了一聲,心中說,你這想法我不敢苟同,誰人面對血親,能夠做到非黑即白?隻怕王妃也不例外。
“不管遠的,先說眼前。”他又道:“于夫人此來,其一,為三姑娘的親事,其二,替某個人,打探消息,其三,因貪念,會生出其他麻煩。”
彭将軍想了想:“管她的一二三,設法讓她們離開就是。”
“很難。”王爺搖頭,“于夫人言行中,全是不甘,和貪念。”
“聽說三姑娘任性,總跟于夫人吵鬧,嘴也很毒,容易得罪人。”彭将軍笑笑,“不如從她那裡設法。”
“倒也不難。”王爺想了想,“把剛剛的話,轉告阿錦。”
“行吧。”彭将軍點頭,“我們能做的,暫時隻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