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下了決心一般說道:“請夫人過來吧,咱們當面對質。”
柳将軍看向傅錦,她微微點頭,柳将軍大步向外。
不一會兒夏至押着韓夫人走了進來,韓夫人一看到齊國公,大喊一聲老爺,掙開夏至撲到床邊,一把抓住齊國公的手,眼淚掉落下來。
齊國公一聲長歎:“夫人,沒想到還能活着相見。”
韓夫人哽咽出聲,齊國公又是一聲長歎:“讓夫人受委屈了。”
衆人面面想觑。
韓夫人哭道:“隻要老爺能醒來,再大的委屈我都能受,如果我的命能換老爺一條命,我也願意。”
“夫人對我一片真心,這些年我一直都懂。”齊國公眼中也滴下淚來,擡起手拍拍她肩,“夫人受的委屈,我也都知道,因為惦記着夫人,我才硬撐着一口氣醒了過來,為了見到夫人,我才與這些人妥協周旋……”
傅錦忍無可忍,用力抹一下臉,起身指着二人喝道:“閉嘴,你們兩個簡直讓我惡心。”
“你既然惡心,那就回東都去。”齊國公指着門口,“走啊,還不快滾?”
傅錦後退一步,王爺扶住了她。
“不能讓她走。”韓夫人道,“她懷疑我污蔑我,她要還我清白才能走。”
“夫人是長輩,大人不記小人過,讓她走吧。”齊國公道,“省得她礙了夫人的眼。”
“知道老爺偏心我,可也不能讓我背上不賢的名聲。”韓夫人說道,“老爺昏睡這些日子,礴兒擔心老爺,日日啼哭,老爺要不要見一見他?”
“我在夢中也念着夫人和礴兒。”齊國公殷切看着韓夫人,“見到礴兒之前,夫人給我吃兩顆藥丸,我好提起精神見他。”
韓夫人忙道:“老爺病糊塗了?哪有什麼藥丸?”
“阿芙蓉。”齊國公更加殷切,臉上擠出些笑意,“孫神醫對阿芙蓉頗有造詣,瞞不過他,在場的人都知道,夫人就不必否認了,快給我拿藥去。”
韓夫人掙開他手,臉上帶了怒意。
“我吃了藥才有力氣處置家事。”齊國公道,“福王府的指揮使都來了,咱們府内外隻怕都被他的人控制住了,看夫人的情形,也是被人看管着,你受了不少氣吧?等我吃了藥,我給你出氣。”
韓夫人看向傅錦:“你聽到了吧?也看到了吧?你的父親為了吃些藥丸,無所不用其極。”
傅錦沒說話。
“大姑娘說句話。”韓夫人道,“這藥丸給還是不給?”
傅錦看向孫神醫,孫神醫擺手道:“拿來給我瞧瞧。”
韓夫人待要向外,齊國公道:“那藥就在她寝室條幾上的膽瓶裡,錦兒打發夏至去拿,夏至跑得快。”
傅錦對夏至點頭示意,夏至匆匆向外。
藥丸很快拿來,孫神醫接過藥匣打開來,拿出一顆掰開看了看,又聞了聞,遞給齊國公一顆,齊國公伸着手,渴盼看着孫神醫:“我一次要四顆。”
“四顆?”孫神醫胡子抖了起來,對冬雪道,“給他針灸吧,再吃就沒命了。”
韓夫人兩眼一亮:“這麼說,神醫能讓他戒了這藥丸?”
“姑且一試吧。”孫神醫道。
“等等。”齊國公對持針而來的冬雪擺擺手,對傅錦道:“你答應即刻離開京城,我就讓孫神醫治療,你不走,我甯死不治。”
傅錦怔忪片刻,點頭道:“我答應。”
“你發誓,用你母親和祖母發誓。”齊國公目光灼灼。
“我發誓。”傅錦舉起右手,大聲說道,“我若不遵父命,沒有即刻離開京城,讓我天打五雷轟,讓祖母和母親九泉之下不得安生,夜夜到我夢裡,埋怨我責罵我,讓我也不得安生。”
齊國公聽罷點點頭,躺下去對冬雪道:“來吧。”
冬雪手起針落,齊國公很快睡着。
韓夫人為齊國公蓋好被子,坐在床沿緩聲說道:“老爺他對阿芙蓉上瘾,我也沒辦法,不給他吃,他就鬧騰,一會兒與我假裝恩愛,一會兒恨不得殺了我,一會兒又哭着裝可憐,總之,為了得到一顆藥,他用盡手段,如果還是吃不到,他就哄騙礴兒,再不行他就自己去偷,如今的情形是,他不吃藥就會鬧騰不休,吃了藥就昏睡不醒,可我不敢讓人知道他對阿芙蓉成瘾,此事若傳到皇上耳朵裡,對齊國公府就是滅頂之災。”
她說着話眼淚落了下來:“我知道大姑娘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可這回,大姑娘冤枉我了,再怎麼,我不會害老爺,我不能讓礴兒年少喪父。”
“我知道了。”傅錦說道。
“事情既已明了,大姑娘回東都去吧,省得老爺醒來鬧騰。”韓夫人一聲長歎,“我快要受不住了,好在請來了孫神醫,但願老爺能好起來,我不求其他,隻要安穩就好。”
“我不走。”傅錦道,“夫人如此辛苦,我帶來的人多,好歹能為夫人分擔一些。”
“辛苦大姑娘了。”韓夫人一聲長歎,回頭為齊國公掖一掖被角,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