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坤甯殿,彌娥郡主沒有行禮,也不等皇後問話,大聲說道:“皇後娘娘,我要把福王妃帶走。”
皇後皺了眉頭:“福王妃不在隐梅庵抄經,怎麼跟彌娥郡主到一起了?”
“我與清河公主逛到慈甯宮的時候,碰上她了。”彌娥郡主說道,“我要把她帶回家中,當面問問我的夫君,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胡鬧。”皇後斥道,“他們是嬸侄,又怎會有男女之事?”
“母後,宮裡宮外都傳遍了。”清河公主說道,“平甯哥哥總是替福王府說話,總是護着她,慶王叔可生氣了。”
皇後擺擺手:“都是道聽途說,平甯做事公道,哪裡就護着誰了?彌娥郡主,平甯郡王與你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你怎麼也會相信傳言,懷疑你的夫君?”
“他待我是好,可不如我待他的好。”彌娥郡主咬一下唇,“他和我中間,總隔着一層什麼,那隔着的,說不定就是她。”
彌娥郡主指着傅錦,一雙大眼睛裡浮起淚光:“皇後娘娘,你就讓我帶她回府吧。”
“母後,讓娥嫂子帶她回去吧。”清河公主在旁幫腔,“當面問問不就明白了?也許不用問,到時候你就觀察他看她的眼神,不用說話就能明白。”
“皇後娘娘,求求你。”彌娥郡主泫然欲泣,“每想到此事,我夜不能寐,我必定要一個答案,今日既遇到她,我不能放過。”
“母後,讓她把人帶走吧。”清河公主拽着皇後衣袖搖晃着,“我也要跟過去,聽聽平甯哥哥怎麼說。”
“行了,吵得我頭疼。”皇後頗為無奈道,“福王妃因不敬長輩,正在隐梅庵抄經悔罪,待她抄完一本經書,你再進宮帶她回府就是。”
傅錦心想,你将我當做什麼?誰想帶走就帶走?想帶到哪裡就帶到哪裡?面上卻不動聲色,隻安靜站着,仿佛周遭之事與她無關。
皇後瞥她一眼,收回目光說道:“彌娥郡主,今日不能讓你把人帶走,你先回府去吧。”
彌娥郡主手指扣着傅錦手腕:“皇後娘娘,這人我非帶走不可。”
“你可真是放肆。”皇後向外道,“來人,将彌娥郡主請出宮去,下回再想進宮,必得我準許才行。”
外面有人應一聲是,進來兩位孔武有力的粗壯宮女,彌娥郡主一把将傅錦拖到近前,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冬至,等到冬至。”
傅錦一愣,兩位宮女沖過來,其中一位掰開彌娥郡主扣在她腕間的手,架起她向外,彌娥郡主掙紮着:“放開我,我走就是,皇後娘娘可記得答應我的話,等福王妃抄完一本經,就讓我帶她回府。”
她吵嚷着走了,皇後手扶了額頭說道:“這蠻夷女子不懂禮儀不知進退,可真是難纏。”
清河公主喚一聲母後,摟着皇後的肩撒嬌:“母後,她是我的好朋友。”
“就因為你将她當做好友,我才準她随意出入内宮。”皇後看着清河公主,“她不是跟着平甯郡王外出遊玩去了嗎?何時回來的?”
“昨夜裡剛回來,她呀,就是葉公好龍,說是沒見過雪,平甯哥哥帶着她北上看雪去了,她又怕冷,鬧着要回來,平甯哥哥無奈,隻好帶着她回來了,母後,她給我帶了許多禮品。”清河公主雀躍道,“好多稀罕玩意兒,我可喜歡了。”
“你喜歡就好。”皇後摟女兒坐在腿上,嗔怪道,“是不是你逼着崔姑姑将人帶出來的?”
清河公主哎呀一聲,摟着皇後脖子道:“我就是想看看熱鬧,我以為彌娥郡主見到王嬸,肯定得動手,王嬸的性子也不是好欺負的,兩個人怎麼也得拽着頭發扭打在一起,沒想到彌娥郡主非得将人帶回家中,與平甯哥哥當面對質。”
“你呀,就是頑皮。”皇後手指點着清河公主鼻尖,“你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懂得大人之間的事?”
“人家也不小了。”清河公主膩着皇後撒嬌,“彌娥公主才大人家兩歲。”
“她雖說隻大你兩歲,卻分外得剛強,她的哥哥将她撇在咱們這裡,帶着自己新娶的王後回國去了,她自己呢,獨自留在異國他鄉,雖說有了夫君,可成親之前就是個陌生人,平甯的性子冷清,她到底是憑着自己的活潑伶俐,赢得了夫君的寵愛。”皇後說道。
“她憑的是美貌吧?”清河公主問道。
“隻有美貌可不行,平甯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怎麼會單憑容貌就寵愛她?”皇後說道。
清河公主撲閃着眼:“隻是寵愛嗎?沒有得到他的心嗎?”
“那就很難說了……”皇後意味深長瞥向傅錦。
傅錦忙見縫插針道:“皇後娘娘沒别的吩咐,臣妾先退下了。”
“光顧着說話,倒把你給忘了。”皇後推開懷裡的女兒,端正了姿态說道,“坐吧。”
傅錦恭順坐下,一副聆聽皇後教誨的模樣。
“隐梅庵的素齋可吃得慣?”皇後問道。
“素齋清淡爽口,很好。”傅錦說道。
“起居坐卧可受了委屈?”皇後又問。
“起居坐卧舒适,臣妾沒有受委屈。”傅錦又道。
“甚好。”皇後嗯了一聲,“即便你今日不來,我也準備打發人看看你去,雖然我對慧靜師太十分放心,可你到底嬌貴,修心即可,千萬不可苦着身子。”
傅錦謙恭說道:“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