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了,微笑着繼續說道:“朕也是在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如錦。”
“當日賓客如雲,皇上為何會看到她?還不是因為蘇婉?”皇後一聲輕哼。
“皇後又為何特意邀請齊國公夫婦參加婚禮?”皇上問道,“是因為思念齊國公,還是因為要向蘇婉示威?”
皇後的手緊捏住椅子扶手,眼中閃過各種情緒,她以為自己淡忘了他,可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還是他,他比昔年更加意氣風發器宇軒昂,她的心怦怦直跳,而蘇婉,她的柔美中添了幾分病弱,更加惹人憐惜,他們的女兒活潑靈動,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像是一幅畫。
那幅畫刺痛了她,她刻意回避心中翻滾的情緒,用成為太子妃的榮光來麻痹自己,逼着自己不去理會他們。
可是成親後不久,陳閣老壽辰那日,皇上帶着她前往慶賀,在陳府門外,她與他們一家三口不期而遇。
齊國公一手抱着女兒,一手牽着妻子,他的眼中滿含着笑意,他甚至不經意得捋起她的碎發,輕撫她的臉頰,他跟她說話的時候,雙唇貼着她的耳垂,仿佛要親吻上去。
她心中的刺痛變成滔天的恨意,她恨蘇婉搶奪自己所愛,她也很齊國公有眼無珠,而他們的女兒,那個小姑娘,當時并未将她放在眼裡。
她按下滿腔恨意,恭謹順從做好一名太子妃,先帝和太後對她很滿意,太子也盡職盡責,二人有默契得做一對恩愛夫妻。
一年後先帝駕崩,她入主坤甯殿,成為當朝皇後。
她迫不及待召見蘇婉,如今我貴為一國之母,想如何對付你,便如何對付你。
可蘇婉卻生病了,她病得很重,重到無法進宮。
她掩飾不住幸災樂禍,等着看她華年早逝,看齊國公痛失所愛。
可是皇上派了孫神醫前去為她診治,她的病日漸好了起來。
想到此處,皇後咬着牙,牙齒咯咯得輕響,她竭力壓抑着憤怒,說道:“皇上當年為了蘇婉,竟尋來了奇人孫神醫。”
“孫神醫是朕為小妹尋醫問藥的時候,結識的世外高人,蘇婉病重,朕派他去往齊國公府,可歎蘇婉與小妹一樣,是娘胎裡帶的毛病,孫神醫為她續了兩年的命,她還是去了。”皇上歎息着看向傅錦。
傅錦眼睑低垂兩手緊握,心中起伏翻滾,帝後的談話幾乎句句離不開她的父母,她不明白皇上為何非讓她在場旁聽。
皇後卻并不體諒傅錦此刻的心緒,冷笑說道:“蘇婉夜半驟然離世,皇上得知消息後,連夜微服出宮,前往齊國公府吊唁,到了後以帝王之尊,摻和齊國公府的家事,命令老夫人将傅錦撫養膝下。”
傅錦心頭一震,不置信看向皇上。
“皇後說得沒錯。”皇上說道,“朕并非前去吊唁蘇婉,而是牽挂着如錦,隻是想去看看她,見到齊國公心碎神傷頭疼發作,便跟老夫人商量,讓她将如錦養在身邊。”
諸多疑問湧上傅錦心頭,皇上看着她:“你的母親生來體弱,你的祖母并不贊同她與你父親的親事,不過你的父親分外執着,她無奈答應,可終究不喜歡你的母親,順帶着不喜歡你,這是她對朕親口所言,她應朕所求,将你養在身邊三個月,朕再去探望你的時候,她很欣慰,她對朕說,你聰慧,明事理,有主見,她越來越喜歡你。”
傅錦心中翻江倒海,在她記憶中,祖母雖對她嚴厲,卻也慈祥關愛,沒想到這其中另有隐情。
“皇上真是處心積慮。”皇後冷笑道,“蘇婉死的時候,她才幾歲?六七歲?那時候皇上就惦記上她了?臣妾下懿旨召她入宮為嫔,皇上又為何要阻攔?難道皇上喜愛她,喜愛到了不肯逼迫她,要讓她随心所欲的地步?”
皇上看向傅錦,目光深邃而幽遠。
她低頭避開皇上的目光,恨不得即刻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