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逗搖籃中醒着的崽崽。
崽崽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轉來轉去,一會看着陸呦,一會盯着搖籃上晃來晃去的銀鈴铛,頗有些目不暇接。
看着陸呦咿咿呀呀說着什麼。
趙姬:“政兒看見你很開心。”
陸呦:“他應該是看見人影好奇。”
陸呦真的很喜歡政兒,政兒出生後時不時就來看他,政兒似乎也很關注陸呦,每次看到陸呦的身影親近得不得了。
趙姬有些躍躍欲試:“你要不要來抱抱政兒?”
你真敢啊,妹!陸呦瞪大眼睛看着旁邊的趙姬。
陸呦趕忙拒絕:“不了,我害怕自己抱得不好摔到他。”
看見陸呦不怎麼露出的慌亂,趙姬一樂:“你不喜歡小孩?”
陸呦臉色一苦,搖了搖頭。小孩對陸呦來說就像是櫥窗中展示的精緻玩具,她可以遠觀不可靠近。
“你為何如此關注政兒?”
換句話說,政崽可是掌握陸呦生死,大權在握的頂頭上司。上司在如此脆弱的嬰兒期,作為下屬的陸呦能不及時來看看嗎?
但凡有點意外呢。
但是陸呦說不出口,陸呦隻能扯扯嘴角:“政兒與我投緣。”
趙姬不太關心陸呦沒過心的理由,她揚了揚手:“行,我有事先走了。”
根本沒聽到身後陸呦說出的疑惑。
倒是旁邊政兒的婢女搭話:“女君是去練舞了。”
看見陸呦遞過來的目光,婢女挺了挺胸膛:“女君兩周前就開始練舞了。說是許久不練,技藝都有些生疏了。”
“醫工可有說過她現在不宜勞累?”
“醫工叮囑過,但女君堅持。幾番拉扯之下,好容易按照您的吩咐讓女君休息了一月,女君才去練舞呢,醫工将時間訂成了一天練習一個時辰。”
陸呦現在肯定,趙姬是個舞癡。趙姬生完政兒三天,剛緩過來勁,便派人來請陸呦。
即使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眼中也全是氣氛,她一看到陸呦:“我的采荷哪裡有三處疏漏”
陸呦隻好拱手而降:“當時隻是權宜之計。其實并無此人,當然也沒有所謂的疏漏。”
當時趙姬反複确認,哼聲道:“你倒是聰明。不愧是呂公手下的門客。”
“……女君隻有在您來的時候會來看看公子呢。”婢女感歎地說道。
“什麼?”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婢女臉色唰的一白,趕忙揖首:“婢一時失言,還請大人原諒。”
“沒事,你不要這麼緊張。”陸呦笑着打趣道,“好像我是那洪水猛獸一般。”
好容易讓人恢複了活潑。在陸呦不着痕迹地追問下,她倒豆子般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政崽有自己的奶娘侍女,根本不缺人照顧。知道子異會派人照顧政崽,趙姬更是放心,加上她本就身體虛弱覺多,一邊調理身子一邊練舞,根本擠不出什麼時間照顧政崽。
最近幾次來看政崽,也是随着每日來打卡的陸呦一起。
難道是産後抑郁?陸呦準備回家後去圖書館翻翻有沒有相關書籍。
每日打卡結束,陸呦準備打道回府。
最近幾日,秦國向長平之戰問題向趙國索要雲中、九原等六座城池。這六座城池都位于秦趙邊境的戰略位置,拿下這幾座城,秦國東進勢頭将進一步擴大。
趙國上下因為這件事吵翻了天。
但在這關鍵時刻,赢子異閉門不出陸呦理解,呂不韋又是什麼原因?
陸呦印着呂不韋其他門客的白眼,隐約得到了些消息:呂不韋西行。
西邊,隻有秦國。
陸呦盤了下戰國史書,大概明白了呂不韋西行的目的——此行是為華陽夫人,也為赢子異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次呂不韋歸來,應該就能得到秦國太子安國君的承諾,赢子異也會正式進入政治舞台。
盤算着,陸呦回了家。
辛已經在家做好了飯,他們家最近的最大一筆支出就是買了一個鐵鍋。
來到戰國,陸呦才發現此時的生鐵鑄造技術并沒有那麼落後,尋常百姓家裡也能看到鐵制的農具,甚至能制造出既鋒利又有韌性的鐵制品。
邯鄲就是一個冶鐵業極為成熟的城市。
原來是陸呦坐井觀天。
隻是思維受限的緣故,沒人想到鐵鍋這種器具。陸呦去給鐵匠鋪講了鐵鍋的設計,第一個鐵鍋給了陸呦,鐵匠不好意思地問是否可以往外賣。
鐵鍋帶回家後,辛的廚藝得到了更大的發揮。每一天,陸呦都是以感恩的心态扒拉米飯和炒菜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戰國的蔬菜真的太少了,尤其在冬天。陸呦惡狠狠地嚼着了一口被炖得浸滿湯汁的白蘿蔔,在冬天喝一口暖暖的排骨蘿蔔湯真的太幸福了!
辛邊吃飯邊說:“今天有菱的信自上黨來,說是遇到了個奇怪的人。”
菱是陸呦和辛在上黨的朋友,他們正是将上黨的吃食鋪子托給了菱。菱做事細心,心靈手巧,每次在辛和菱面前,陸呦都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小點心。
唯獨臉上有一塊胎記,遮住了菱的容顔,也遮住了她的姻緣。
菱被家中哥哥和妻子趕出家門。
辛皺着眉臭臉:“前幾日有人去店中鬧事,菱拿出阿姐做的□□自保,被一個怪人看見了,那人在店裡徘徊了許久,又向周圍人打聽了很多店鋪的消息,之後消失了。”
辛一拳錘在桌子上,憤憤不平:“我就知道那些人不安分。”
陸呦也有些擔心。
戰國中的女子地位極為低下,陸呦之所以能置辦下上黨的店鋪,還是因為辛的一身怪力和流浪中鍛煉出來的打架的本事。
“我去給菱回信,自保為上,鋪子不重要。當時來邯鄲應該叫上菱的!”陸呦有些後悔。
更因為菱信中所說的□□。
□□是陸呦翻了圖書館,結合後世弓弩的優點,和辛、菱兩人集思廣益,改良出的連發□□,較楚國的雙矢連弩更輕便,射程更遠。
那怪人似乎發現了不同。
說話間,家門被敲得哐哐響。
辛放下筷子,打開門查看,是個流浪漢。全身上下隻有眼睛是幹淨的。
辛難得有點耐心,沉聲道:“你敲我家門有什麼事嗎?”
這人難得讓他想起以前的時光。
流浪漢整理了下衣領,咳了咳清清嗓子,正準備說話,辛卻在這沉默中誤會了什麼,他撂下一句:“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