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塊帕子,用力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液。
“沒事,我們快走!”
兩人攙扶着,離開伸手血色蔓延的密林深處,背影落在領頭人發白的僵硬瞳孔中。
兩人準備沿着官道回家。
陸呦跌跌撞撞地扶着辛。辛身上多了好幾道傷口,最嚴重的還是腹部的傷口,本就受傷,幾番激烈動作之下,失血的嘴唇白的要命。
陸呦絮絮叨叨的安慰人,“沒事的,辛。你一定會沒事的。”
辛頭無力地低垂,身體倚靠在陸呦身上 勉強扯出個笑,“阿姐,要不,你先走吧。”
陸呦假裝沒聽到,繼續絮絮叨叨。
不遠處火光通明,有時高漲有時下落,似乎在走路,越近,官道上的聲音越清晰:“辛大人——!女君——!”
墨十二騎着馬和菱并排,“他們當真出了城?”
菱握緊手中的缰繩,止不住的擔心,“田女君的消息是這樣的。我問過守城的士卒,他們确實有印象,莊子離城門不過半個時辰,如今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陸呦辛二人,恐有不測!
墨十二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鹿形木雕,沉默不語。整個尋人的隊伍中,除了尋人的聲音再無其他。
良久,他咬着牙陰陽怪氣:“看來我們主公是想和辛獨自抗危險了,真是個好主公。”
墨十二和菱今天才知曉,他倆去田玥府上不是因為什麼琉璃的分成和利潤,而是因為陸呦請田玥保護他倆。
“什麼人!?”
侍衛耳朵動了動,聽見了林中傳來的樹枝被踩踏的聲音,他猛地轉頭,大聲呵道。
他的聲音吸引來了衆多同僚的目光,幾人屏住呼吸,視線一錯不錯地盯着動靜來處。
樹枝被推開,來人的臉被照亮,陸呦蒼白着臉,扶着幾近昏迷的辛。火光讓她一瞬間的失明,視線恢複清晰後認出頂在最前面的人臉,“季山。”
聲音幾近喟歎。
“唉!唉!”季山連連應了幾句,身後的人止不住找到人的興奮,向墨十二與菱回禀去了。
陸呦偶爾聽到幾句世界之外的來音,“沒事,陸呦。你和辛已經安全了,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是菱的聲音。
确定聲音的主人後她胳膊終于軟軟的落下去,沉沉的睡過去了。
菱心疼得不得了。出去一趟,兩個人身上都有了幾個大洞,幸好莊子上有位借宿的醫者。
醫者頭發花白,睡眼惺忪地被人從被窩裡拉出來,又背過來。進了屋内,發現屋内的人齊齊看過來,他倒吸一口氣,終于清醒過來,沒好氣地趕人,“去去去,屋子裡這麼多人堵着幹嘛!”
侍衛們依依不舍地出門,而後扒着窗戶眼巴巴看着醫者。辛帶着他們共同訓練,共同面對山匪,同吃同住之下護衛隊對辛很是信服。
菱低聲道,“諸位先回,休息好後明天來護衛辛如何?”好聲好氣地勸走門外徘徊的衆人。
醫者啧啧兩聲,扯開黏在傷口上的衣袍時,辛沒有一點反應。
菱:“請您輕點。”
天明大半,醫者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汗,“兩人都要靜養。”
備好藥方和換藥事宜後,醫者拍拍手準備回去補覺。
菱點點頭,醫者處理傷口的手法專業,現在辛和陸呦都受了傷,她想留下這位借宿的醫者。
“我家有傷患,能否請您多留幾天?報酬不是問題。”
醫者斜睨着菱,答應了這件差事。臨出門之前想到什麼,停下腳步,“他們大概晚上就能醒了。”
菱長長的松了口氣。
陸呦醒的比辛晚,視覺還沒恢複,鼻子已經自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比她人生都苦。
“什麼味兒?”她皺着眉準備起身,動作間自己身上一痛,才想起昨晚遇到的刺殺。
“呦,終于醒了。”墨十二陰陽怪氣。
“陸呦,你醒了!”嬴政趴在陸呦床榻邊,看到陸呦眼睛睜開,激動得不得了。
墨十二接了杯水,沒好氣地遞給陸呦潤潤唇,“給!”
陸呦被墨十二古怪的語氣搞得摸不着頭腦,不過确實口渴,結果墨十二遞來的水一飲而盡。
“呦,還能喝水呢。”墨十二掐着嗓子。
陸呦摸了摸嬴政的頭,“辛苦政崽來看我。辛怎麼樣了?”後半句是問墨十二的。
說曹操,曹操裹得一身嚴嚴實實地來了,“阿姐!”
嬴政跑到辛身邊,眼神擔心的不得了。辛好笑的坐在凳子上,“這點路我還是走得的。”
身後是端着碗中藥的菱,還冒着熱氣呢。菱笑吟吟的,“剛好你醒了,藥也煎好了,趁熱喝。”
藥被放在了陸呦的眼皮子底下,她吸了一口,這藥苦得人能立馬升仙。陸呦苦大仇深地盯着藥,“這藥,可以不喝嗎?”
墨十二冷哼一聲,“當然能,您可是主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嬴政扯了扯辛,耳語道,“墨十二因為你和陸呦抛下他倆,生氣得很。”
耳語,但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到了。
墨十二被說中心思,氣急敗壞,“趙政!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嬴政嘴巴癟癟,他讨厭别人以姓來稱他。看在墨十二擔心得不得了的份上,勉強說服自己不計較。他是個可小心眼的人!
陸呦幹巴巴笑起來:“墨十二,我希望你們平安。”
“哦。”
看出陸呦拖延的心思,菱指了指中藥碗,“先把藥喝了。”
陸呦苦大仇深,擰着眉頭盯着藥碗良久,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嬴政奶聲奶氣:“老師不會是怕苦吧?”
陸呦惡聲惡氣,“就是怕,怎麼了!”
掙紮良久,在菱如同教導主任般泛涼的眼神逼視下,陸呦勉勉強強、磕磕絆絆的一飲而盡。
“此藥一日三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