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誠對此見怪不怪:“知道了。”
電話挂斷後奚唯又在角落裡蹲了一會兒,在蹲到腿麻之前他慢慢站了起來。
剛才桌上的人都聽到有人給他打電話了,于是他便打算随便找個伴郎說一下他要回酒店。視線掠過高中同學那桌時,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側臉。
他愣了愣,是程斯硯。
程斯硯坐在位置上,也不和周圍人說話,隻安靜地低着頭看着手機。
他的外表和他斯文的名字完全不同,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那雙桃花眼即便不笑看起來也很勾人,怎麼看都是一副常年混迹情場的花花公子模樣。
高中時奚唯是班長還是學生會會長,每天他除了學習就是為學校和老師當牛做馬,忙得腳不沾地。
雖然奚唯對學校裡那些八卦不感興趣,但他對隔壁班的程斯硯愛跟人搞暧昧的傳聞依舊略有耳聞。
不過他一開始并沒有當真。
在接觸過一段時間後,奚唯發現程斯硯并不是傳聞那樣,相反他還很有趣,一來二去奚唯喜歡上了他。
想辦法确認程斯硯對自己也有好感之後,奚唯便主動去表白。但他表白三次,三次都被程斯硯用各種借口轉移了話題,這時他才開始思考那些傳言的真實性。
他沒隐藏過自己的性取向,學生會會長奚唯是同性戀這件事并不是什麼秘密,随便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雖然和同齡男生很不一樣,但高中三年奚唯也沒受到過任何明面上的歧視,他知道是因為他家有背景,畢竟他爸給學校捐了兩棟教學樓,以個人名義入了股。
不過提起奚唯這個名字時,同學們最先想到的是能力很強的學生會會長,并不是學校股東的兒子,而且單憑學生會會長這一身份他就已經沒人敢惹了。
可程斯硯在學校沒什麼職位,家裡背景也一般,奚唯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的話,程斯硯馬上就會坐實處處留情男女不忌的渣男形象。
雖然很不甘心,但他不想誰因為他被孤立。
于是奚唯隻能将其埋在心底,周圍的同學甚至引薦他們兩個認識的莫子淵都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飄遠的思緒被一陣起哄聲拉回,奚唯回過神來,看到莫子淵和新娘手挽着手出來一起敬酒。
莫子淵堅持要奚唯坐伴郎那桌是因為上菜早,他如果病好了就算了,沒好的話可以早點吃完回去休息。
但奚唯現在沒什麼胃口。
他頓了幾秒,還是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盯着面前的餐具,滿腦子都是剛剛掃了一眼的程斯硯的側臉。
奚唯不太确定他現在還喜不喜歡程斯硯,但他一想起他好不容易主動,對方卻不明确回應他就不甘心。
畢竟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别人主動讨好他的份。
他越想越煩越想頭越疼,緊鎖的眉頭吓得他旁邊那個日本伴郎大氣兒不敢出飯也不敢吃。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擡手戳戳奚唯的肩膀,彎腰低頭上來就是一句道歉。
奚唯有些迷茫地聽他給自己道了會兒歉,這才反應過來他吓到别人了,他連連表示他隻是身體不舒服并不是對誰有意見,那個伴郎這才松了口氣。
莫子淵很快就敬到他們這桌了,奚唯正斟酌着該怎麼開口說要走的時候,旁邊那個日本伴郎開口了,大意是這位先生不太舒服要他回去休息之類的。
他說到一半奚唯還很配合地打了個噴嚏。
“你不吃點東西再走嗎?”莫子淵問。
奚唯搖頭:“沒什麼胃口,不太想吃。”
“那你去那桌吧。”莫子淵指指高中同學那桌,“都是你認識的人,剛好有空位,多少吃點兒東西再走。”
奚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空位在程斯硯旁邊。
他微微皺了下眉,随即道:“行。”
他大大方方地過去坐到了程斯硯身邊,盛屹安見他過來問道:“怎麼過來了?要和我們一起吃嗎?”
奚唯搖搖頭,他擡手指指坐在旁邊的程斯硯:“我和他說幾句話就走。”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他們都沒見過這兩人有什麼交集。但那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已經随着年齡增長慢慢熄滅,隻怔愣一瞬他們便低頭吃自己的飯了。
程斯硯垂着眼不看他,奚唯挑眉:“你……”
“離我遠點。”程斯硯打斷他。
“?”
周圍很吵,除了奚唯沒人聽到程斯硯的話。
程斯硯依舊不看他,繼續說:“别來跟我搞暧昧。”
“……”
奚唯一陣無語。
他說這話時語氣委屈,表情落寞,一副泫然欲泣傷心欲絕的樣子,好像表白多次無果的人是他。
奚唯火氣上來了,他壓着音量道:“到底是誰在搞暧昧?我表白三回你都不表明态度我還沒怎麼樣呢,你倒先在這兒給我委屈上了?你還要臉嗎程斯硯?”
程斯硯轉過頭不理他。
奚唯氣笑了,對其他人說:“你們吃,我先走了。”
高芷亭叫住他:“不和我們一起聊會兒嗎?”
“對啊對啊。”田澈也道,“好久沒和你聊過天了。”
“不了,頭暈,回酒店睡覺了。”奚唯站起來重新圍了一下圍巾,繼續道,“再待下去病就要加重了。”
除了程斯硯和奚唯本人,沒人知道他話裡有話。
“也是,外面挺冷的,你趕緊回去吧。”說着盛屹安也從椅子上站起來,“需要我送送你嗎?”
“不用,你吃你的。”說完奚唯便轉身離開,路過程斯硯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