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良久後，沈煜忍不住偏頭看了眼副駕駛上的人。

奚唯閉着眼靠在車門上，像睡着了一樣。

糾結片刻，沈煜最後還是沒出聲。

他老闆喝醉的時候說話實在太難聽了，尤其他現在看起來心情還不是很好的樣子，别再被罵一頓。

這次沈煜沒留下照顧奚唯，把他送到家後就走了。

洗了個澡出來後，奚唯擦着頭發拿起手機，發現十分鐘前元潔給他發來了幾條消息，說她脫單了。

每一條都是感歎号結尾，她的情緒看起來很激動。

奚唯不鹹不淡地打出一句恭喜發了過去。

發完消息後他放下手機擦頭發，剛擦沒幾下就又有接連不斷的消息提示音響起。

奚唯瞥了一眼，還是元潔。

元潔似乎特别想和他分享自己談戀愛的喜訊，見發消息他不回，于是便直接打來了電話。

奚唯點擊接聽，打開免提後元潔喊：“哥！！！”

“小點兒聲，我不聾。”

元潔嘿嘿一聲：“你知道我和誰在一起了嗎？”

奚唯捏了捏還有些潮濕的發尾，說：“和你男朋友。”

“……”元潔氣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聽我說！”

奚唯嗯一聲。

“…………”元潔無視了他這個嗯，自顧自說起來，“你上個月剛從日本回來的時候我和我媽去你家，那天我們不是去看電影了嘛，電影院的那個前台你還記不記得？”

聞言奚唯的手頓了一下，思考片刻想起了那位全副武裝看不見臉的前台小哥，問：“你和他在一起了？”

“嗯！”元潔興高采烈道，“他真的很帥，那天帽子口罩齊上陣是工作要求，你要不要看他照片？我發你！”

“不用了，謝謝。”奚唯胳膊發酸，他懶得再擦，于是将毛巾搭在肩上以防發梢滴下來的水打濕衣領。

他拿起手機繼續說：“靠譜嗎？他今年多大？”

“他20，今年大二，那時候在電影院打寒假工，家裡有個大兩歲的姐姐，家就在北安，身高181體重……”

“停。”奚唯打斷她，“我不是查戶口的。”

元潔嬌嗔地哎呀一聲：“這不是太高興了嘛，我不敢和别人說，而且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剛巧你也在，隻能來找你了呀。”

奚唯拿着手機站起來走向浴室，聞言道：“沒跟你姐說？你倆不是對對方從來沒秘密嗎？”

提到元甯元潔的聲音突然變小了：“再沒有秘密也不能什麼事都和她說吧……萬一她告訴爸媽怎麼辦？”

奚唯将手機放到架子上，将肩上那條濕毛巾換成一條幹的，輕哼一聲說：“卡着高三的節骨眼談戀愛，你就不怕我告訴你爸媽？”

“你才不會呢。”元潔說得十分笃定。

畢竟她的小唯哥哥從來都不是喜歡背後嚼人舌根子的性格，而且小時候她每次闖了禍都喜歡拉奚唯下水。

至于怎麼說服奚唯，抱着他挂他身上哭。

奚唯嫌她煩，每次都隻能答應。

最後他們也的确都不會受到什麼責罰，畢竟他們兩個的家長對他們二位的性格都很了解，看在元潔那麼努力地拉攏奚唯一起頂罪的份上，也就不舍得再罰她了。

雖然在情窦初開的年紀談個戀愛不算闖禍，但元潔依舊是下意識地想把奚唯拉攏到自己這邊。

不過他們都長大了，她不能再挂奚唯身上哭。

于是這次她換了個辦法，主動分享秘密。

對于她的笃定奚唯不置可否，隻道：“别耽誤學習。”

元潔又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别人，小唯哥哥你真的是一個特别棒的樹洞！”

“……”奚唯沉默兩秒，否認，“不是，我是垃圾桶。”

元潔也安靜了片刻：“你怎麼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啊？”

她沒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問道：“對了哥，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有沒有談過戀愛？暗戀也算，被人追求也算，不管男的還是女的都算。”

奚唯果斷道：“沒有。”

“啊？你十幾歲的時候出家了啊？”元潔不死心，又換個了問法，“那喜歡的人呢？這個應該有吧？”

片刻沉寂。

奚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想起不久前在飯店門口的擁抱。

他和程斯硯以前其實肢體接觸很少，他們都和對方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态度，和對方維系着暧昧不清的關系。

像一些親密的接觸，比如牽手擁抱，他們沒做過。

高一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奚唯應班主任要求帶着幾個男生一起去搬新書。他那時抱着一摞新書回教室，上樓梯的時候被一個同學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沒手扶護欄，往後倒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完蛋了。

可是意料之外的，他倒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那人下意識将他抱住。

轉頭對上的就是一雙有些詫異的眼睛，奚唯在那雙微微睜大的桃花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當時情況特殊，他滿腦子都是這個不小心摔倒然後摔進别人懷裡的橋段好狗血，隻覺得尴尬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