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它了嗎?怎麼樣?”陸應塵問。
“什麼?”衛染有些慌張:“你說禮物盒嗎,我還沒打開。”
“不是,”陸應塵漂亮的眸子有些黯淡:“那不過是小玩意兒,看不看都行。我想問你,你有沒有聯系上孟天。”
提起孟天,衛染正愁:“他一直沒有回複我,但也沒拉黑,打電話也不接。聽以前同事說,他最近沒去公司。”
陸應塵了然:“我聽到些消息,他家裡出了點狀況。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他的私人電話。”
“那就太好了。”衛染說:“我非常需要。”
她心裡輕松了一些,忍不住開陸應塵的玩笑:“你怎麼連這都有…你是不是萬能的GM?”
陸應塵困惑地看着她。
衛染細數:“你看,當我需要工作室的時候,你碰巧有房子;小孩砸柿子樹的時候,你又有竹竿,會打柿子;韓邵消失了,你能頂上;孟天找不見了,你還能給我他的私人電話……”
她說着說着,自己都感覺未免太過于湊巧:“你說這是為什麼?”
陸應塵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她。
“所以我有一個想法,”衛染注意到陸應塵有些凝重,于是故意壓低聲音:“我生活在一個虛假的遊戲世界裡,而你,就是萬能的遊戲管理員。有一天,你發現我這個小角色覺醒了自我意識,所以趕緊來觀察我……”
陸應塵微微笑了:“然後呢?”
“一旦發現我有違規操作,就會把我噶掉。”衛染用手掐住脖子,演給他看。
陸應塵忍笑:“管理員如果想噶掉你,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衛染嚴肅地說:“當然,你是一個有原則的管理員,不會濫殺無辜。”
“謝謝你的誇贊,”陸應塵歎了口氣:“……我有時希望自己沒那麼有原則。”
這最後一句倒像在真正的感歎,衛染好奇地問:“什麼時候?”
陸應塵凝視着她:“現在。”
衛染看見那張漂亮而深刻的面孔向自己靠近,他琥珀色的眼睛裡,縮小的自己仰着頭,一動不動,蠢得要命。
他又歎了口氣,突然彎下腰,從木垛後面掏出了衛染的髒圍巾:“這是誰放在這的?”
這圍巾在木頭的縫隙中打了個滾,比剛才看上去還要髒。
衛染窘迫地伸手去拿,陸應塵沒注意到,還把圍巾上新蹭的灰抖了抖:“還是很好的。”
“雖然但是,”衛染收回手:“你不覺得它有點臭嗎?”
陸應塵拿着它往房子裡走:“那不是它的問題。”
衛染認同地點點頭,但是現在她卻也不好說這是她的東西了:“你打算怎麼弄呢?”
她問的是圍巾,但陸應塵顯然誤會了。
“洗個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陸應塵似乎有點不自在:“我在一樓有備用的衣物。”
“那把圍巾給我處理吧。”衛染跟着他,殷勤地建議。
“不用了,盥洗室有衣物護理機。”陸應塵停下腳步,猶豫地看了眼衛染,按下牆壁上的一個按鈕。
陸應塵身邊的牆壁内旋出一道門。
衛染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一樓走廊的深處。這是她之前沒來過的東北角,怪不得她偶爾望着這邊,覺得走廊過于深邃了,原來是牆壁上藏着極窄框的隐形門。
她從設計師的角度評估了一下施工難度,确認這絕對是國内少見的工藝,至少她隻給自己的用戶做過手動機關的隐形門,雖然極簡高雅,但是對于有小孩的家庭依然很危險。
“如果停電了,不會被鎖在裡面嗎?”衛染饒有興緻地問。
陸應塵愣了一下:“有備用電源,而且我會翻窗。”
他雖然在開玩笑,語氣卻莫名有些局促,衛染從隐形門上分神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半垂着眼望向室内。
她下意識望過去,發現這裡原來是一片完全開放的空間,巨大的落地窗對着庭院,亞麻卷簾靜谧垂下,阻擋外界的一切影像,隻讓陽光柔和地落進房間。
日間床、單人椅、木幾、壁爐,白瓷浴缸就斜在窗前,空曠的房間内連一堵牆都不存在,一覽無餘,十分清簡。
這是完全的私人空間。衛染立即意識到自己越界了。
她按捺下剛才那一眼看見的設計的震撼,退回到走廊裡,向陸應塵道歉。
陸應塵打斷了她:“現在你見過完整的觀複路21号了,不用害怕有奇怪的人出現角落裡。”
衛染:“你怎麼知道……”她對房間裡未知的部分總懷着恐懼。
陸應塵:“那天晚上你打電話來說要封樓梯,我回想起來,作為房東我是失職的。沒有在最初向你介紹這棟房子和周圍的情況,你是怎麼不聲不響地适應着一切呢?
“也許你一直有孤立的感覺吧,這一點,我想向你道歉。”
衛染望着他,突然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