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冶仰起頭:“比不得有的人抛夫棄女,到處找好心人收留。”
衛染低聲提醒她:“段明冶!”
無論兩人有什麼過節,她說這話就太過頭了。
段明冶甩開衛染:“你也向着她?别以為我對你上了心,你就能教育我。”
她氣沖沖地看了眼四周,發現電梯已經回到了一層,于是瞪了秦漪一眼,拉開安全通道的鐵門,蹬蹬蹬跑了。
衛染聽着高跟鞋磕磕絆絆的聲音,有些無奈:“她這又是何苦呢,本來我們打算一起吃飯的。”
秦漪不甚在意:“小孩子罷了。”
正巧她的上門安裝到了,她和衛染揮擺擺手,進了對門。
從秦漪那裡,衛染終于弄清段明冶的來曆。原來她的确不算是吳義海的人,隻是家中企業和吳義海有着千絲萬縷的利益關系,是吳義海的裝修核心供應商之一。
“吳義海那邊商單采購不少,所以海天設計,算是他家的聚寶盆了。”秦漪似乎對海天了解頗深:“你怎麼會和她湊到一起?”
“是她主動找上我的,”衛染說:“我感覺她沒什麼惡意……這很難解釋清楚,你呢,她好像對你和孟天都不太客氣?”
“她給過我前夫過幾張設計圖,”秦漪忍笑道:“是一些家具稿,孟天當時沒什麼耐心……”
“就知道她在說我壞話!”段明冶推門而入,帶來一陣炸雞的香味,向衛染抱怨:“你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不好嗎?”
她把兩大塑料袋扔在沒拆封的紙箱上,看了衛染一眼,又别别扭扭地把餐盒和汽水挨個拿出來擺好:“你上次不是說想吃炸雞嗎?我特意去那家買的。”
炸雞盒擺出了一套宴席的排場,衛染知道其中必然有秦漪的份,又覺得她怪可愛。想必是不得已跑走,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才買了炸雞回來。
她決定配合一下表演:“買這麼多?吃不完可怎麼辦?”
“這不是還有個人嗎,你真笨。”段明冶說着,轉向秦漪:“算你撿到了。”
秦漪搖了搖頭:“比我女兒還嘴硬……段小姐,其實我也很好奇,我前夫看不上你的作品,我隻不過在旁邊站着,連話都沒說,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段明冶癟嘴,過了一會又開口:“别以為我沒看見,你在旁邊笑了。”
衛染問秦漪:“看來你當時心情不錯?”
秦漪颔首:“是不錯,我當時突然發現,自己并沒有完全被困住,畢竟我可以選擇離婚。”
“還要感謝段小姐,”秦漪說:“我看見孟天對你說話,有一瞬間好像看到了我的女兒,我想起他對孟曉曉也是這樣,總是皺着眉,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滿意。”
段明冶愣住了。
秦漪:“其實你的設計我也很喜歡,并沒有孟天說得那麼不堪。還有尊父……其實有的人對你不滿并不是因為你不夠好,而是因為他們對什麼都不滿意。”
衛染很認同:“是這樣,甚至他們對自己也不滿意。”
秦漪點頭:“他們對自己最不滿意,才想把不幸轉移給别人。”
“什麼滿不滿意唠唠叨叨的,”段明冶嘟囔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說本小姐的設計不錯,還幫了你個大忙對吧?可别讓孟天知道是我害得他離婚……”
衛染笑了起來,問段明冶:“你設計的是什麼?我也想看。”
段明冶很羞澀,期期艾艾地在手機裡翻出圖給她看。
像珠寶盒一樣璀璨明媚的小方幾、自帶王冠和權杖的單人軟椅、玫瑰花瓣似的床——床頭和兩側自然翹起像嬰兒護欄一樣環繞着中心……
衛染看得啧啧稱奇。
“有點怪,不過如果做得出來,我真有點想買一個。”她總結說。
秦漪:“對吧?我也是這種感覺。”
“真的嗎?”段明冶很興奮,她傻笑了一會,之後又有些黯然:“但是未必能做。”
原來,段明冶被父親送出國讀了幾年工業設計,回國正待大展拳腳,卻發現要做的不是設計家具,而是繼承家業,還是一個山寨家具的攤子。
家裡的渠道、資源、未來,都在父親的一手掌控之下,送她出去,不過是“見見世面,鍍鍍金”罷了。
說起這個,段明冶止不住地唉聲歎氣。
衛染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想了想說:“至少沒逼你嫁人。”
“别提了,”段明冶眉頭緊皺:“他确實不想我嫁人——我爹想給我們家招上門女婿呢。”
三個女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說點開心的吧,”還是秦漪啞着嗓子又開了口:“你可是我們裡面唯一的幸存者,陸應塵走了,韓邵和你最近很甜蜜吧?”
段明冶也看向她:“對啊,他今天怎麼沒來?”
衛染實在不想打擊他們的熱情,但是沒辦法:
“我和他…分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