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這次沒有拒絕:“晚點見。”
衛染在鏡前洗漱時,終于明白秦漪怪異的眼神從何而來——她的脖頸有一處吻痕,已經發紫了。
陸應塵也太不小心了!衛染在心裡譴責他,想起他情熱時的樣子,又有些心跳加速。
但是,麻煩終歸是麻煩,她提醒自己,把頭發吹幹,穿了件高領毛衣。
秦漪再看見她時忍不住笑了又笑,衛染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也笑了起來。
衛染自己的車是輛小皮卡,方便她去裝修工地時運點材料,其他時候不怎麼開——她嫌不好停車。不過她還是很喜歡這輛實用的小車,把内裡收拾得幹淨利落。
秦漪看見了非要坐着試試。
衛染提醒:“可能沒有你的車舒服。”
“就要這種感覺,我以前也有一輛。”她懷念地說。
秦漪上車沒多久就睡着了。
衛染開着車,身邊是安睡的朋友,前方雖是不熟悉的目的地,卻頗有種無憂無慮的意味。
至少這一刻,她既不孤單,又完全屬于自己。
快到的時候,衛染提前拍了拍秦漪,讓她醒醒神,免得出去受了冷。
她把小皮卡勉強塞進一個狹小的停車位,轉頭發現秦漪望着手機,神色凝重。
“我們到了,”衛染說:“你還好嗎?”
“你是不是接了一個家居博主的裝修案?”秦漪問。
“怎麼了?”衛染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他把你挂在了網上,說你搞陰陽合同,設計也……”秦漪不安地說:“總之都是些誇張煽動的話,估計是為炒熱度寫的,真是離譜。”
“讓我看看。”衛染拿過手機。
她看見昨天夜裡導出那張兩面設計的圖被發了出來,上面打着刺目的紅叉。文章标題是“一個小家居博主的血淚裝修史”。
下面詳細寫了自己是如何被“未染工作室”吸引而來,本來隻想在原設計的基礎上調整下軟裝風格,但卻受了衛染的蠱惑,要進行大改。
還沒有徹底定稿,一個好好的房子被設計師介紹的施工隊砸了一半,使他騎虎難下。
不僅如此,文章裡還寫衛染是如何敷衍地調整設計圖,并且口頭上答應可以多次修改,合同裡卻明确規定修改不得超過三次,利用他沒細看合同的信任加收額外的設計費用。
下面放着的正是昨晚衛染發給他的消息截圖。更有房間現場被施工破壞的圖片,慘不忍睹,看起來倒像是證據齊全了。
評論區的網友群情激奮,已經開始分享起自己的裝修踩坑經驗,也有人在詢問這個“未染工作室”的來路,要讓他詳細講講幫大家避坑獨立設計師。
博主在下面回複:不要急,進我們家裝讨論二群,一起避雷。
衛染最開始看的時候,一股氣憤和冤屈直沖上頭,感覺雙眼發熱——簡直是胡說八道,她哪一點不是按照他的要求在做?她做得還不夠用心嗎?
但她眨眼抑制着,強迫自己深呼吸,堅持看到了最後,她的心卻越沉越深。
“這不像是普通的炒作文章。”衛染盡力控制自己的語氣,不要太激動。
秦漪:“你是說,這個‘看門人Jac’是故意找你麻煩的?”
衛染指給她看那張廢墟一般的房間圖:“這裡……我從不提早介入施工現場,這是他自己砸的。如果是為了炒作,那他的風險和成本也太高了,完全有更好的方式。”
秦漪皺眉:“的确,看他的體量還不至于這麼揮霍。如果是這樣,倒還簡單一點…他是對設計費用不滿意嗎,你們有沒有私下談過?”
“時間快到了,你先去看醫生,”衛染說:“我心裡有數,隻不過要先回去一趟,過會再來接你。”
秦漪不放心地說:“不行,我還是該陪你處理才能放心。”
衛染說:“你一個病人,先管好自己吧。”
她半哄半推地把秦漪送進診室。秦漪扒着門叮囑她忙自己的事,别再等她,衛染哭笑不得地應了是,幫她關上了門。
衛染轉過身,已經笑不出來了。
秦漪說的沒錯,這人肯定是沖着自己來的,但他并不像是為了錢——至少不是為了設計費用。
——他在和衛染的溝通過程中态度好得出奇,除了頻繁地要求奇怪的改動,從不争執,甚至沒主動和衛染講過價錢,就連預算都是衛染多次詢問後才提的。
衛染甚至覺得他隻是個閑來無事玩票折騰房子的富二代,家居博主隻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興趣,畢竟他的号衛染看過,并沒什麼流量,也不大勤奮更新。
現在想起來,或許這從一開始就是個局。一個專為衛染而設的局。
隻是不知幕後之人,是他自己,還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