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傻啦?”韓邵活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怎麼呆呆的。已經開始了。”
“這還能吓着我?”衛染不滿地反駁,她收回目光,看見韓邵正好奇地打量自己,背景樂已經換了另一首抒情歌,女聲慵懶而缱绻地唱着香頌。
“不跳了。”衛染從韓邵手中抽手出來,回神看向剛才的方向——吸血鬼伯爵已經不見,一對紅色和綠色的蘑菇情侶正站在他剛才的位置上,地上有一支花瓣散落的白玫瑰。
“你在找誰?”韓邵敏感地問:“小南瓜嗎?”
衛染回神:“是啊,她之前還跟我說也想跳舞呢,隻是怕沒舞伴,我答應了要陪她跳的。”
韓邵憋氣道:“你怎麼總是更關心别人勝過我,我也想再和你跳一支呢。”
衛染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兩個羞澀的女孩子,已經扭捏好久,期期艾艾地看向這邊:“喏,那不是你的新舞伴。”
“什麼呀,”韓邵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一眼,又極快地回轉過身,挑起眉毛:“衛染你到底明不明白……”
“Mia!”衛染終于看見了小南瓜,朝段明冶擺手:“你快過來,不是說要跳舞嗎?”
韓邵緊緊抿上嘴。
段明冶滑稽地背手過來:“現在想起我了嘛,請叫我Steve!He and she and Steve!”
衛染忍不住噴笑出聲,實在是段明冶的表情配合軟榻的南瓜頭,像一隻憤怒的南瓜包。
段明冶跳起來錘了衛染的鲨魚腦袋一下:“另一個Steve呢?你怎麼沒叫他來?”
“誰?”衛染迷惑道。
韓邵原本一直沉默,這時卻被逗樂了:“你是說陸應塵嗎?他忙得很,很遺憾今天隻有你一個Steve了,不過他要是知道你也來說不定就露面了……”
聽見這話,衛染的心中卻如同投入一塊巨石,掀起波瀾。段明冶和韓邵還在耍寶似的鬥嘴,但衛染卻笑不起來。
陸應塵明明在場,韓邵卻完全不知情,這是怎麼回事?
衛染凝神思索着,聽見段明冶和自己詢問誰跳男步誰跳女步的事情,又分神讨論了幾句。一邊旁觀的韓邵“噗呲”笑了出聲。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韓邵無辜地說:“你們一條鲨魚,一對南瓜,根本沒法抱在一起跳舞嗎?”
段明冶不信邪地撲上來抱衛染,還沒等摟上衛染的肩膀,就被兩件玩偶服肚子上的填充棉攤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韓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再蹦呀,小南瓜。看你和誰跳舞。”
“别逗她了,”衛染說:“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這個了。”
她安撫地摸了摸段明冶的南瓜腦袋:“走,姐帶你找個男大玩玩。”
段明冶喪氣地:“好吧,我們找個沒有肚子的……不,找兩個,我們一人一個。”
她拉着衛染往人群裡走,韓邵卻緊追一步,警惕地擋在衛染前面:“哎!”
段明冶擡頭瞪她:“你幹嘛?”
韓邵露出笑容:“見外了,見外了,你們還想去哪找男大?别禍害我們學校的幼苗了,這不是現成的。”
衛染驚訝道:“你想跳?這裡可沒人逼你。”
韓邵皮笑肉不笑:“想。”
衛染轉向段明冶:“你怎麼看呢?他好像長得還行,也沒有肚子。”
段明冶嬌矜地揚起頭:“也就這點優點了,本大小姐就賞臉一跳吧。”
韓邵眉心抽動:“請吧,小南瓜。哦不,段小姐。”
這兩人滑入舞池,看腳步頗有一番勾心鬥角,你踩我我踩你,卻也十分精彩。衛染在旁邊看了幾眼,暫時放下心來。
她禮貌地拒絕了過來邀請她跳舞的一位僵屍新郎先生,又悄然地從禮堂最熱鬧的大廳退了出來。這氛圍十分熱烈,她不好站在那裡一直拒絕别人,但是她卻實在不想跳舞了。
衛染往禮堂安靜一點的地方走,又不小心撞見了幾對熱情愛侶的甜蜜擁吻。槲寄生挂得到處都是,衛染不得不避着走,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禮堂外面。
又飄起了雪。
天上的雪花和禮堂内揚灑的人造雪屑最大的不同就是,自然的雪花沒有方向,是散漫的蜉蝣;而人造雪總是沉重地墜地,雖然它們都在奔赴死亡。
衛染重新想起陸應塵,他為什麼沒向韓邵打招呼呢,明明有幾次機會,他卻像幽靈一樣避開了。要不是陸應塵給自己的一小條項鍊還貼着自己的脖頸,她說不定要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衛染。”
就像現在,她好像幻聽了陸應塵的聲音。他的嗓音一直是空曠而冰涼的,隻有在極少數時候,才熾熱地好像能融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