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染想起之前和陸應塵的對話,心跳加快,難耐地換了個姿勢。
秦漪已經重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衛染揉着僵痛的肩頸出來接熱水,看見韓邵竟然早已起了床,正坐在門口支着爐子沖咖啡。
“咖嗎?”韓邵問。
“咖。”衛染本來因為陸應塵的關系還有點不自在,見了他坦然的态度,人又舒展開了,把衛衣帽子拉到腦袋上,也蹲下來加入了他。
清早的雪場一片銀白,咖啡淡的像水,既不苦,也不香,衛染一口氣幹了。
“怎麼像男孩子一樣。”韓邵接過杯子,笑了。
“這話宋女士以前天天說,下一句就要說怕嫁不出去了……”衛染若有所思說:“原來不隻是她這麼覺得,有這麼明顯嗎?怪不得她總想給我搞個男朋友。”
“和那些沒關系,”韓邵說:“你就這樣挺好的,我想我也不用重申什麼觀點來證明我是一個女性主義者,又或是解構性别偏見那一套……我隻是遺憾,我好像從來沒有機會見到你别的樣子。”
衛染沉默地看他,感覺他要說的不隻這些。
韓邵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苦澀:“我好像再也沒有辦法成為你的保護者了,對嗎?”
衛染遲疑地開口:“韓邵?”
韓邵:“是我選擇的方式不對,讓你把我劃到了錯誤的一列?又或者從一開始我就沒入你的眼嗎?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衛染:“韓邵!”
韓邵:“好了,我知道了,話題到此為止。”
“不,我是說你的水流,”衛染眼明手快,奪過他的手沖壺:“都是繞着咖啡粉走的,你的腿不燙嗎?”
韓邵迷茫地低頭,開水在濾杯的咖啡粉層邊緣繞了個圈,斜斜地被風吹在他的滑雪褲上,還冒着煙。他猛地跳起來,又釋然地笑了:“防水的。”
他看起來有點傻,又有點可憐。
衛染接過了他沖咖啡的工作,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決心要和風搏鬥,沖出一杯風味适宜的好咖啡。這回,換韓邵蹲在旁邊看她。
韓邵又歎氣。除開他抓好的發型,他的渾身上下都在風中萎靡地堆在一起。
“我并不需要保護者,”衛染把新的咖啡還給他:“不過,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難道真是報應?”韓邵一臉郁悶:“……這話一般都是我對其他人說的。”
衛染忍不住笑起來。
韓邵又掐着指頭算起來:“一開始我放你鴿子,你現在就天天不理我;我潑你酒,你就潑我咖啡,也是這麼一回事吧?”
且不說咖啡是他自己澆在身上的,衛染問:“放鴿子是怎麼回事?你果然最開始就沒打算露面吧?”怪不得一直不接自己的電話。
“都是誤會,那不是還沒見着你嗎,”韓邵一雙桃花眼朝她眨了眨:“何況還有個愛管閑事的陸應塵……”
他似乎突然陷入了深思,過了一會,才沒好氣地說:“哼,原來是這樣叫他撿着了。”
韓邵果然是發現了什麼,今天早上跑來和她說這些奇怪的話。衛染想,那麼陸應塵呢,他現在在哪,他們又聊了什麼嗎?
她思量着,假裝沒聽見他的話,隻專心烤火。
韓邵發了會兒呆,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喂,小衛染。”
“幹嘛?”
“陸哥昨天連夜下了山,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怎麼會知道,”衛染緊繃繃地說:“Blanc有事?”總不會是因為自己的拒絕才對。
韓邵:“你也沒什麼創意,他就是這麼騙我的……不過,我才不信呢。認識了多少年,什麼急事能打亂陸哥定好的計劃?”
衛染心虛地搖了搖頭:“那你覺得呢?”
韓邵眯起眼看她,有一瞬間衛染幾乎以為他聽見了他們昨天在營地的談話,但他又收回了審視的視線:“真相是什麼不重要,不過,這是個好機會。”
“既然你是我永遠的朋友,肯定要幫我的忙,對吧?”韓邵臉上帶着一點期盼,又有一點懇求,像一隻搖尾巴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