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應塵含笑看她一眼，把餐盤遞到她手上：“格外招人喜歡，自己又不知道的那種人……去吧，小心燙。”

“哦。”衛染紅着臉端菜向外走，過了一會兒，又反應過來：自己又敗退了一城。

陸應塵總是狡猾地占據着道德的上風，根本不是什麼老實人。

饒是如此，衛染晚上還是吃了不少不老實的飯菜，非常新鮮爽口，菜比肉還味美。

“雖然如此，”她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我以後還是想吃肉。”

陸應塵隻是微笑着遞過來一碗雞湯，香氣撲鼻。衛染說：“真賢惠呀陸先生。”

“吃飽了，就可以幹活了。”陸應塵悠然地說。

衛染喝着湯，不知怎的感覺背後發涼。他是不是話裡有話？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卻又不能控制地回憶起之前說夢話讓陸應塵“再叫一聲”，懷疑他已經想好了怎麼折騰自己，她懷着一種悲壯的心情慢慢地喝湯，門鈴響了。

“應該是段明冶送貓回來了。”衛染松了口氣。

陸應塵讓她坐着，他去開門，但衛染卻打算把段明冶揪進來不給她溜走的機會。

她搶先一步拉開門，抱怨道：“怎麼回來這麼晚？”

段明冶抱着貓包，表情不太自然：“衛染。”

“嗯？”衛染懷疑地看她：“小白果怎麼啦？”

“沒有，”段明冶瞪大眼睛搖頭，往旁邊撤了一步，露出身後的另一個人：“你看看…是誰來了？”

衛染已經看見了，那個娴靜美麗的女人：宋菲苑。

她下意識抓住門框，好險才沒叫出聲。衛染是做好了周末招待母親的準備，卻從沒想過在當下見到她，更沒想到她又找到了自己的新家裡來。

陸應塵在身後扶住了她，叫了一聲“宋阿姨。”

宋菲苑皺了皺眉，似乎很不喜歡這個稱呼。

衛染聽見陸應塵的聲音，緩過神來：“媽……你倆是怎麼遇見的？”

段明冶聽見稱呼，好像才剛剛放下心，她觀察着衛染的表情，小聲說：“宋…她來觀複路看你，聽說我和你住在一起，就跟我過來了……你沒接電話。”

事已至此，衛染隻好請宋女士再一次進了自己的新家——這裡和從前的出租屋不同，她打定主意在此久住，于是便滿心歡喜的布置過，充滿着她的痕迹。

因此當宋菲苑目光“不經意”地看過一件件物品時，衛染渾身汗毛豎起，有種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接受審查的感覺。

宋菲苑目光落在沒吃完的飯菜上：“唉，女兒的事業做得這麼好，媽最近才知道，之前的事是媽想多了。”

段明冶眨眨眼，小聲和衛染說：“我告訴阿姨你要約會，請她吃了飯，還替你說了不少好話……你得給我報銷哦。”

衛染點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意識到宋菲苑大概是檢索到了公司的主頁，裡面有工作室的地址。

陸應塵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把用過的碗碟拿回廚房去。衛染明白這是給她一個緩沖的機會，有些感激地應了。

宋女士說：“小段，衛染不是你的老闆嗎？”

衛染剛走到廚房門口，聞言屏住呼吸回過頭——她媽說這話，也太奇怪了。

“對啊，”段明冶好像完全沒聽出言外之意，笑着說：“衛老闆現在牛得很，成天使喚我幹着幹那的。”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小白果從貓包裡放出來：“陸先生，你看這貓，它可比衛老闆還嘚瑟呢！吃飯的時候就在我身上亂竄……”

白果從貓包裡探出一隻腦袋，衛染看見她那卷卷的小貓腦袋又被萌到了，心裡輕松許多，又回身往廚房走，卻聽見段明冶叫道：“哎！白果！你跑什麼！”

再一轉頭，白果已經消失無蹤了。

隻有卧室裡的一聲響，宣告着她的位置。

衛染感覺心情又沉重起來。她把碗碟一件件放進水池，陸應塵從身後拿過洗碗巾，輕聲說：“還是我來吧。”

“白果看起來有點不喜歡我媽，”衛染強笑着說：“你要不然還是把她帶走吧。”

“不用了，讓它陪你也好。”陸應塵溫柔地說。

衛染的鼻子酸酸的，她聽懂了陸應塵的意思。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當她的庇護所，她總要自己面對。

廚房外，段明冶還在和宋女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她的聲音依然活潑，但衛染熟悉她，知道現在已經是她應付客戶的狀态了。

陸應塵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聲說：“别擔心，你已經比之前強大得多。你保護了很多人，不是嗎？”

衛染難過地點點頭，她不知道自己眨眼克制的那股熱流是痛苦還是覺悟。

但她對自己說，她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