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甯看到了,自然不能不理會,當下也顧不得繼續寫功課,拉着江晚照整理了儀容,噔噔噔跑進茶樓。
侍衛守在門口,常甯請他們通報一下,不多時便笑眯眯地進去了。
就說怪怪的,李稷拿着魚竿魚線,準備釣魚呢。
屋子裡哪裡有魚?常甯環視一周,殷勤地把魚缸搬到李稷面前,又帶上餌料把魚鈎扔進去,滿意地看向李稷。
“殿下,現在可以釣魚了。”
李稷眸中的寒意散了些,劉總管笑出了聲:“常伴讀,殿下隻是擦一擦魚鈎。”
常甯苦惱地哦了一聲,和江晚照排排站,等李稷發話。
“你們一起做什麼?”
“寫功課,”江晚照害羞,常甯就答了,“好難的功課。每天都好難。”
李稷将兩人的功課都收上來,翻開看了看。
江晚照的銳意進取,便是李稷也能看出可取之處。與之相比,常甯的略黯淡一些。但這黯淡是江晚照映襯下的黯淡,并不能令人忽視其本身的光芒。
當年慶和帝于民間擇取優秀學子入禦書房,不拘一格,不隻是選了飽學儒家的弟子,也選了些在某一方面有突出天賦的少年。
公孫瑾善主刑名,江晚照長于工藝,劉常德精于算賦……諸如此類少年英才,求學時或許不打眼,在為政眼中便光芒璀璨。
李稷考問江晚照,常甯在一旁專心地聽。
江晚照進禦書房進得晚,李稷早就不在禦書房進學了。對這位太子殿下,江晚照又敬又畏,擔憂自己笨拙木讷惹怒殿下。可李稷問了他幾句,他眼睛便亮起來,兩人興緻勃勃地探讨着。
太子殿下,也是研究過墨家的。
抱着李稷賜下的金塊,江晚照神情恍惚,“殿下,臣能分常甯一些嗎?”
常甯早就走遠了些,坐在窗邊看河水。拱橋上有雜耍人,拿木棍頂着碗底轉碗玩,碗撂得老高,引了常甯的目光。常甯便遠遠地抛下去幾枚碎銀子,精準擲入小學徒讨賞錢的瓷碗中,無聲撫掌。
李稷:“孤賜你的,為何要分常甯?”
江晚照以為李稷不悅,“不、不分了。”
劉總管笑笑:“江公子,殿下隻是問問,您如實回答就是。”
他也許久未見過這樣直腸子的了。殿下賜的金塊又沒有标記,要送人大可私下相送,捅出來倒傷了情分。
江晚照:“沒常甯,臣今天見不到您。”
“去吧,”李稷颔首,“到外面等着。”
耳邊安靜了一會兒,常甯回頭,雅間裡就剩她和李稷等人了,“殿下,臣能走了嗎?”
李稷指指身側。
劉總管指揮人添出來一個位子,“您坐這兒。”
案上玉盤裡,放着紅彤彤的櫻桃,還帶着綠葉子。常甯看得胃口大開,中午那一碗粥,此時就是沒消化盡,她也覺得餓,連李稷衣料上的沉香味也能忍了。
李稷捧書研讀,“吃吧。”
“謝謝殿下。”常甯太高興了。如今櫻桃還沒長成,要從很遠的南方運來,一路冰封疾行,價格奇高,還有價無市。姜夫人認為太奢靡,勒令不許家中采買這些,也不允許常甯在家中吃。常甯每次吃到當季沒有的蔬果,大都是在同窗那裡。
櫻桃個大皮紅又多汁,常甯撚着吃了幾顆,嘴裡甜津津的,到底是念起姜夫人的囑托,不再多吃,拿出帕子擦擦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