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己昂迎上他的目光,勾起嘴角。
天很快就全黑了,甜面醬在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雖然說衆人是各找各的食材,但最後還是商量好決定一起開夥。
榕樹屋内竈台齊全,節目組還在院子中間架了個圓桌。晚風吹到臉上冰冰涼涼的,肖酉安甚至都有些恍惚,分不清這到底是徒步綜藝還是田園生活秀。
飯菜上桌,衆人又簡單玩了幾個小遊戲,直到導演打闆,節目組便切斷了直播信号。
肖酉安端着碗,看着工作人員把設備擡進屋,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一鏡到底一整天,真是要給他演死了。
身側椅子突然一晃,齊憶辰端着碗挨着他坐下,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金牌助攻來了?”肖酉安打趣道,“你跟你付哥真是配合默契啊。”
“畢竟演這麼多年戲了。”齊憶辰慢條斯理夾了一筷子菜,卻沒吃,在碗裡撥來撥去的。
“挺好。”肖酉安笑起來。
齊憶辰看了他一眼,突然湊近,壓低聲音開口:
“談過戀愛嗎?”
“嗯?”肖酉安一皺眉,本能地往後仰了仰,“沒談過。”
“哦。”
齊憶辰像是對他的動作視若無睹,低頭夾起自己碗中的菜塞進嘴裡慢慢嚼起來。
肖酉安尴尬,感覺這樣反而襯得自己小題大做,輕咳一聲重新坐直了身子。
還沒緩口氣,那頭齊憶辰又湊了過來:
“喜歡什麼類型的?”
肖酉安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啥類型。”他緩回神,低頭夾了團米飯,“沒遇見過喜歡的。”
“好吧。”齊憶辰挺失望似的往後一靠,“我以為你會喜歡你cp那樣式兒的。”
“誰?”肖酉安說。
那頭付己昂喝水的動作一嗆。
“不是這個cp……”齊憶辰笑起來,“是你團裡官配,cp榜第一那個。”
是在說徐晟。
肖酉安回過神。
其實也很正常,圈子裡但凡網速快點的都會知道他倆的名号。
肖酉安苦笑,打算打個哈哈混過去,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又開始震,屏幕剛好朝上,一下子整桌人都看清了來電人的名字。
齊憶辰很驚訝:“他往你手機裡裝竊聽了?”
“應該還沒……”肖酉安熟練地按下挂斷鍵,“但我看他挺有這個打算的。”
“怎麼?”遠處的陳天錫伸長脖子,“官配查崗來了?”
肖酉安笑笑,放下碗站起身:“我吃差不多了,先回去休息。”
飯桌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直到肖酉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齊憶辰才意味深長地看向付己昂:“付哥,你今晚跟他一個房?”
“你想換啊,辰哥?”付己昂放下手中的紙杯。
“想。”齊憶辰笑了起來,“我挺想跟他多聊一會兒的。”
“哦。”付己昂抽出張紙開始擦嘴,“我不想換,我要睡房子裡。”
“絕情。”齊憶辰退開,“沒意思。”
吃完飯後付己昂主動留下幫工作人員收拾了殘局,又特意繞到齊憶辰睡覺的帳篷旁幸災樂禍了半晌,這才慢悠悠晃回木屋前。
他倆的木屋就在榕樹屋旁挨着,屋内一片漆黑,推開門發現肖酉安已經躺下了。
節目組顯然沒料到會出現兩人同時搶到食材又都死皮賴臉不肯退讓的尴尬局面,原本的單人間被迫擠進兩個人,隻能臨時在地闆上鋪了張氣墊床應急。
這會兒肖酉安正裹着被子躺在氣墊床上,呼吸平穩到看不出是真睡着還是假睡着。
他把單人床讓給自己了。
付己昂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坐下,心情複雜,低頭盯着他看。
自己對肖酉安的感情一直很微妙,初見時對方頻頻在他雷點上蹦迪的表現就讓他的好感度跌至冰點,盡管事後知道是無心之舉,可他心裡憋着口氣,始終沒辦法放下心中芥蒂。
肖酉安流量高,争議多,自己又經常在網上浪迹,總有意無意聽到關于肖酉安的種種消息:擅自接下《囚鳥指令》被隊友粉網暴,團綜裡一個眼神被噴上熱搜,采訪片段被惡意剪輯導緻被大規模群嘲……
輿論的天平大部分時間都向負面傾斜。
可偏偏當事人又總是一副二不楞登的樣子,對所有人都滿懷包容,甚至有時候矯枉過正,會給人優柔寡斷的印象。
他清楚自己内心深處并不讨厭肖酉安,隻是心氣太高,始終拉不下臉面,需要一個能順理成章放下驕傲的台階。
付己昂掀開被子,在床上躺下。
那個台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來。
他閉上眼。
或許永遠不會來。
夜晚的山風很強,窗戶沒關嚴實,被風吹得啪啪作響,付己昂猛地被動靜驚醒,一看手機,才剛過十二點。
那頭門口旁的窗戶噪音越來越大,他歎了口氣,輕手輕腳下床将窗戶扣上,在原地站了一會,決定去上個廁所。
木屋很簡陋,上廁所得繞到屋後黝黑的小樹林解決,付己昂一陣發怵,光速完事後往回一溜小跑,沒跑幾步,忽然聽見身側不遠處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怒罵。
聲音很熟悉。
他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等等……出門前,肖酉安有好好地睡在地鋪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