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付己昂點頭。

肖酉安那頭似乎不太想繼續提這件事，很快閉上嘴專心扶着他趕路。

付己昂還盯着剛剛把他絆住的小坡，沒想到被肖酉安這麼一扶，很輕易就邁過去了。

他對徐晟這人了解不太深，唯一的印象是記得有段時間網上掀起過一陣Blaze隊長是某權勢家族的小兒子的傳言，但沒過多久所有帖子都憑空消失，連營銷号都不再跟進，大家便都以為隻是粉絲的自我狂歡，公司怕人設崩塌，幹脆下場全公關掉了。

但隻有圈内人知道，那波删帖，用的是全端封禁。

一個晚上，從微博到天涯，瞬間幹幹淨淨，這種查無此料的效率，可比什麼“爆”“沸”熱搜吓人多了。

合照要求有52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肖酉安那個被粉絲慣大的人精馊主意比他腦細胞還多，又拍了十幾張大手一揮說大不了直接連拍算了，反正粉絲也沒提具體要求。

于是兩人摁着手機學着網上的老年人服裝模特擠眉弄眼咔咔一頓拍。拍完又還是覺得不太保險，打算還是老老實實地再多拍幾張，能湊一點是一點。

一路走一路拍，到吃完晚飯，已經拍了三十多張了。

肖酉安直到在帳篷裡躺下都還在悄摸看他倆的合照，笑得整個人連着睡袋都在抖，好在身旁徐晟似乎還沒從高反的餘韻中緩過來，早早就睡下了。

想到徐晟，肖酉安又有些擔心。今天隊伍走得分散，他倆跟徐晟一直隔着好一段距離，一路偷摸合照倒是沒被發現。但吃晚飯時徐晟明顯是注意到了他倆的小動作，也隻是笑了笑，沒做什麼反應，回到帳篷更是話都沒說倒頭就睡。

徐晟這樣不算反常，頂多就是被高反折騰得難受，抽不出精力來收拾他們，等到下山緩過來了，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而付己昂那頭，他既然選擇跟自己完成KPI，那肯定就是對李兆興有了應對的方式。

至于是什麼應對方式……肖酉安不知道。

第二天的營地在一片杜鵑林裡，花還沒開，白天隻能看見一片郁郁蔥蔥，到了晚上全是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

風是一陣一陣的，肖酉安盯着帳篷頂，在心裡數着沙沙聲響起又停息的時間，直到樹葉聲第五次響起，他才在噪聲中翻身起來出了帳篷。

掀開付己昂帳篷時還沒見到他人，先聽見裡頭罵了一聲。

“你想我死啊？”付己昂明顯是睡着被吵醒了，聽着很崩潰。

肖酉安笑了起來，鑽進去把帳篷從裡面拉上，踢了踢他：“想跟你聊正事兒呢。”

崩潰的付己昂崩潰地翻了個身，肖酉安把他從睡袋裡撈了出來，又扯着他手臂讓他坐起來。

“唉……”付己昂深深歎了口氣，捂着臉半天沒動，“有什麼事不能發消息嗎？”

肖酉安後知後覺。

他知道可以發消息，但幹躺在帳篷裡什麼都做不了，心一直懸着放不下來，總有種想來見付己昂的沖動，似乎見到了面才能安心一點。

他有些尴尬，清了清嗓撇開話題：“我是想問，你打算怎麼處理李兆興的事？”

付己昂不說話了。

肖酉安借着月光看過去，隻能勉強看出他還在坐着，眼睛睜不睜着就不知道了。

“你怕被網暴嗎？”付己昂沒沉默多久，很快再次開口，用的是昨晚肖酉安問他的問題。

“我……”肖酉安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不怕。”

“變挺快。”付己昂笑了一聲，“昨晚不還說怕嗎？”

“能不能聊了？”肖酉安說。

“能，”付己昂長歎一聲，又很快正經起來，“那你願意幫我嗎？”

肖酉安不知道這貨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但還是點了點頭。

突然想起來黑燈瞎火的點頭付己昂也看不到，就開口道：“絕對願意。”

“那麻煩你這期錄完回去後，抽一天跟我待一起。”付己昂邊說邊重新躺了回去，“抽得越早越好。”

“啊……”肖酉安點頭，“抽你啊？”

“抽你。”付己昂說。

肖酉安聽懂了他的意思，雖然對計劃雲裡霧裡，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見付己昂又要躺下，伸手去扯他：“睡仙啊你？”

“事說完了啊。”付己昂翻了個身，“我要睡覺，你回去吧。”

“我昨晚一晚沒睡。”肖酉安手上沒松勁。

“誰問了。”付己昂說。

肖酉安扯了半晌，奈何那貨跟在被子上紮根了似的動都不動，隻好認命地歎了口氣。

松開手站起身，聽見睡袋裡的付己昂低低笑了聲：“晚安。”

“服了。”肖酉安笑起來，隔着睡袋給了他一巴掌，“晚安。”

走出帳篷時外面的風又停了，樹林裡一片寂靜，鳥叫都聽不到。

腳下枯葉嘎吱作響，白天聽着再正常不過的動靜，一到半夜就跟雷爆似的，肖酉安隻能跟掃雷似的每走一步就停幾秒，炸了半天才走到自己帳篷前。

輕手輕腳拉開帳篷，看見裡面醒着的徐晟，他瞬間就知道今晚完蛋了。

肖酉安保持着掀簾子掀到一半的動作愣在了原地。徐晟正盯着手機，慘白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得很滲人。

“外面風大，怎麼沒穿外套就出去了？”徐晟聽見動靜，放下手機笑着看他，屏幕上是個表格，内容是什麼看不太清。

“我不怕冷。”肖酉安幹笑兩聲，硬着頭皮走進帳篷，裝模作樣把睡袋擺開。

“嗯哼。”徐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沒頭沒尾來了句，“我這幾天一直在看後台數據，你的個人站流量昨晚突然漲了37%，但團體官博互動下降了20%。”

肖酉安連假笑都不想笑了。

他知道徐晟在公司的地位非同尋常，因此對這些數據比他們一般藝人要上心得多，但基本不會跟他們主動提這些數字。

他隻能祈禱這會兒徐晟隻是半夜睡不着，起來随便看了一會數據，以為他是去上廁所回來，就順便找話題聊幾句。

把睡袋完全鋪開，他一秒都沒猶豫鑽了進去，轉過身背對徐晟閉上眼睛。帳篷外狂風又刮了起來，卷着杜鵑林一陣稀裡嘩啦亂響。

祈禱終究也隻是祈禱，他心知肚明，徐晟絕不會拿這種事閑聊。

既然提了，就肯定是要搞事。

跟為了印證他想法似的，徐晟很快開了口，聲音冷冷的，沒帶任何感情：

“你說，粉絲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比如……以為你要‘單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