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付己昂左耳進右耳出,扯着他往洗手間走,“玻璃門是洗手間對吧。”
“睡覺。”肖酉安又開口,呼吸輕輕拂過他耳垂。
“别對着我耳朵。”付己昂耳朵一癢,往他臉上拍了一巴掌,“滾起來自己走。”
肖酉安被拍得腦袋一歪,靠在了他肩膀上閉眼裝死,過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睜開眼打量他的反應。
付己昂歎了口氣。
他倆今天都沒吃東西,又空着肚子猛灌了大半天,現在酒勁上來了,連他眼前也開始發暈。
洗手間太遠,身上還挂着個醉醺醺的人型挂件,走了沒幾步就開始搖搖晃晃,付己昂沒法,幹脆遂了肖酉安的願,扭頭往他房間走。
他知道自己酒量向來不錯,喝醉了也不鬧,頂多倒頭就睡。可這會兒眼前天旋地轉,才驚覺那瓶土酒的後勁比他想象中兇猛得多。
“我其實沒幾個朋友,所以我……很珍惜,很珍惜他們。”身上肖酉安開始說胡話,扭頭看他,眼睛跟蒙了層霧似的,“他們都是跟我從練習生一起上來的,我知道徐晟他有問題,但我總狠不下心……”
“嗯。”付己昂頭暈眼花,沒興趣聽他的心酸史,一腳踹開房間門,在牆邊摸了好一會沒摸到燈的開關。
好在窗挺大,這會兒月光和路燈照進來,能勉強看清床的輪廓,他踉踉跄跄把肖酉安拖到床邊,看準枕頭的位置後把人往床上一甩,揉着太陽穴扭頭就走。
“喂!”手腕猛地被拽住,肖酉安的聲音響起,“我跟你掏心窩子呢。”
付己昂覺得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大哥,我困得要死,改天不行嗎?”
肖酉安手上不松勁,低聲開口:“你就這麼讨厭我?”
“不讨厭。”他困得口不擇言,敷衍道,“你現在松手我立馬愛上你都行。”
話音剛落,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付己昂震驚,回過神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門口跑。
指尖離門把還剩一步之遙,身後突然傳來“滴”的一聲輕響。
門在他眼前重重合上。
他大驚失色,伸手去壓門把,紋絲不動。
我靠這傻逼房間裝的是智能門!
“靠……你耍我。”肖酉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委屈,“不是說愛我嗎?”
“nonono。”付己昂緊張得頭都不敢回,慌亂地在門把上摸索,強詞奪理道,“愛是克制。”
身後突然靠上來個滾燙的身體,肖酉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很低:“鎖在這。”
話落伸手捏住他手腕旁邊探去,在牆邊摸到了個冰涼的按鈕,覆着他的手一按,門咔嗒解鎖。
“出去吧。”肖酉安說。
付己昂渾身僵硬。
對方話是這麼說,手卻緊緊覆着他手背,紋絲不動。
他不動,肖酉安也沒有催他,輕輕把腦袋擱到他肩上,毛茸茸的發梢拂得他呼吸都不順了。
“你……”付己昂開口,嗓子發緊,“喝醉了。”
“嗯,那你呢?”肖酉安點頭,拇指輕輕搓了搓他的手心,“剛還說愛我呢。”
付己昂低頭看着兩人交疊的手。
是。
自己肯定也喝醉了。
他緩緩翻過手掌,扣住了那隻手。
身後肖酉安呼吸驟然加重。
“我……對不起你。”肖酉安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混着讓人發昏的酒氣,“我怕……因為我,讓你陷入麻煩……”
聲音沙啞,還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沒怪你。”付己昂放輕聲音,“沒什麼對不起的。”
“如果你不認識我就好了。”肖酉安聲音發顫,“如果我不去試鏡……如果我不跟你提小時候……如果我早點跟徐晟說清楚……是不是你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是。還有呢,如果你沒出生,如果你爸媽沒遇見,”付己昂歎了口氣,“如果女娲沒造人,如果盤古沒開天……”
“滾……”肖酉安悶聲笑了起來。
付己昂也勾起嘴角,又突然察覺到異樣,松開他的手轉身。
身後肖酉安猛地伸手捂上他眼睛,他重心不穩,整個人被壓到門上。
他一愣,笑起來:“不是吧,哭了?”
肩膀被輕輕攥住,肖酉安動靜很低地一吸鼻子:“别管,情到深處。”
“那你牛逼了,對着盤古情到深處。”付己昂伸手扯下他手掌,眼前一陣發花。
剛看清窗外的月色,肖酉安又猛地把腦袋埋進他肩窩。
說是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房間瞬間陷入死寂,他有些無措,下意識伸手揉了揉肖酉安頭發。
真的很困。
他輕輕閉上眼睛,忍不住神遊。
等這貨哭完自己肩膀上會不會都是亮片?
安靜了一會兒,肩上的肖酉安才開口,聲音悶悶的:“我操……我美瞳好像滑片了。”
付己昂一愣,睜開眼反應了一會兒才慢半拍笑起來。
“剛就讓你摘了。”他打了個哈欠,輕輕拍了拍肖酉安腦袋,覺得手感挺好,忍不住又摸了兩下。
肖酉安擡起頭,直直盯着他。
“嗯?沒滑片啊。”他盯着肖酉安藍藍的眼睛一笑,伸手戳了戳他濕潤的眼角,“亮晶晶都給你哭沒了。”
肖酉安一吸鼻子,伸手握住他手腕:“什麼亮晶晶?”
“亮片。”他說。
“沒了?”
“嗯。”
肖酉安抓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眼角,又盯着指尖看了半天。
“變醜了。”肖酉安有些郁悶。
“有病。”付己昂一彎眼睛,另一隻手拍拍肖酉安的臉,“底子在這兒呢,哪那麼容易醜。”
“好看嗎?”肖酉安順勢抓住他另一隻手。
“醜。”他脫口而出。
“前言不搭後語的。”肖酉安笑起來,聲音沙啞,“醉鬼。”
付己昂也跟着笑了兩聲,試圖對上肖酉安視線,眼睛卻怎麼都聚不上焦:“沒醉,隻是有點困。”
肖酉安沒接話,隻伸手扣住他的腰,緩緩往前傾身,将他抵在門上。
“你得醉,我也得醉了……”肖酉安的氣息完全籠罩上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不然接下來的事解釋不清了……”
男人手掌滾燙,藍發在月色下泛着光,付己昂睫毛顫了顫。
“你想親我。”他開口。
“嗯。”身前人低聲道,“别捅我啊,前輩。”
話音剛落,腰間的手突然收緊,肖酉安帶着一身冰冷的酒氣俯身,重重壓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