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後死死盯着付己昂的背影。
帳篷很安靜,他聽見付己昂手機輕輕震了兩下,那人動了動,也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付己昂背影明顯一愣。
沒過幾秒,自己手中的手機也震了震,那頭付己昂疑惑得五味雜陳。
-?
肖酉安敲敲屏幕:
-你不開心,可以跟我說說嗎?
付己昂沒有回複。
他擡起頭,見付己昂那頭還微微亮着光,知道這人沒有熄滅手機。
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等來回複:
-不想說。
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畢竟要是能說,付己昂肯定在湖邊就說了。
他看着付己昂單薄的背影,心裡有些不好受,但自己又不知道他難過的原因,也不敢貿然開口。
盯着屏幕絞盡腦汁,打了幾個字又陸續删掉,最後實在怕付己昂失去耐心,下意識發了個他最常用的黃色老鼠吹口哨表情包。
-看老鼠吹口哨。
付己昂那頭沉默了很久,估計是挺疑惑的,半晌緩緩發來個符号:
-?
肖酉安無聲笑了笑,點開老鼠表情包系列,又發了個奔跑的黃老鼠給他。
-鼠不停蹄。
這回付己昂倒回得很快,敲了六個點。
-……
肖酉安滑着屏幕,又給他發了個電鋸老鼠。
-殺!
付己昂徹底沉默,但肖酉安已經徹底沉浸在自己的藝術裡了,小老鼠一個接一個的戳,樂不可支。
-年糕老鼠按摩
-瞎子老鼠開車
-老鼠dj
-奔跑的老鼠
-我靠這老鼠跑起來怎麼這麼猥瑣。
他眯着眼睛,正對着滿屏各式各樣的黃老鼠點兵點将,準備繼續發,那頭一直亮着手機的付己昂突然笑出了聲:“你有病啊?”
手機還捏在手裡,肖酉安卻愣住了。
第一反應是付己昂笑了。
緩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被罵了。
懸着的心終于落地,他忍不住也笑:“不有才嗎?”
付己昂笑着轉身給了他一拳,又很快轉過去戳手機:“我要拉黑你。”
“哎,老鼠騷擾的你屏蔽我幹啥?”肖酉安彈了起來,伸手去搶他手機。
付己昂眼疾手快,笑着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
肖酉安撲了個空,隻得乖乖坐好從善如流道:“我保證不發了,你别屏蔽我。”
付己昂背對着他,手還緊緊護着枕頭下的手機,聞言回頭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
“真的。”肖酉安點頭。
他本來就是為了逗付己昂開心,現在目的達到,黃老鼠大軍們就可以先行退下了。
“你不可信。”付己昂在黑暗中笑起來,“你先躺下。”
肖酉安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嘴裡念叨着真心錯付,被付己昂又往胳膊上扇了一巴掌才終于老實,乖乖躺下。
付己昂似乎還是不放心,伸手往他這兒摸了過來。帳篷太黑看不清,一不留神直接一巴掌拍他鼻子上了。
“哎!”肖酉安整個人猛地一彈,“幹嘛呢?”
“我看不見。”付己昂笑着道歉,自己也躺了下來。
兩人盯着帳篷頂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又都笑出了聲。
笑夠了,那頭付己昂輕輕歎了口氣,開口道:“謝謝。”
高原的晝夜溫差大得離譜,白天還走得一身虛汗,到了半夜氣溫卻驟然降了下來,第二天清晨起來帳篷外都挂上了一層小冰粒,為了防止打濕,他們出發前還得把冰粒全部抖掉。
喃朗營地位于草甸盡頭,收拾好行李後繼續上路,沒走幾個小時隊伍就踏上了濕地。
海拔越來越高,彩林也漸漸染上了金黃的秋色,衆人啧啧驚歎,邊走邊拍照,肖酉安舉着手機瞄了半天,一扭頭卻看見付己昂落在隊伍末尾,正望着遠處的雪山出神。
從出發起付己昂就一直在發呆,他不主動說話,但有人上前搭話時,又能立刻擺出副毫無破綻的笑容。
肖酉安放下手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今天的路程會經過一個開闊的海子,沿途随處可見大大小小的溪流,窄的步子邁大一點就能跨過去,寬些的也會有牧民搭的簡易木橋。
路上偶爾會看到五彩斑斓的經幡,一條條橫跨在溪流兩岸的金黃松林之間,站在橋中央越過經幡往遠處眺望,縫隙間能看見溪流盡頭巍峨的雪山。
到達路線中段的海子,甜面醬一揚手示意休整,衆人迅速四散開來。
西南高原,連湖水都像瑪瑙般晶瑩剔透,零零散散的黃綠色經幡在湖畔呈拱,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
“在藏地文化裡,這些地方都被視為聖地。”葉芷彤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看着眼前的景色,說話聲都放輕了,“懸挂經幡是對自然的敬畏和感恩。”
辛桃探頭看了她一眼,估計是完全沒聽懂,雙手合十煞有其事地低頭念叨了句:“阿彌陀佛。”
肖酉安:“……”
葉芷彤:“……”
肖酉安扯了扯嘴角,不願再管這大逆不道的傻丫頭。
扭頭張望了一番,付己昂又不見了蹤影。
沿着湖邊找了好半天,最後是在湖邊休息的茄子看不下去,不動聲色地給他指了個方向。
他順着望過去,看見了不遠處坡上,正獨自坐在一個拱形經幡旁的仰頭曬太陽的付己昂。
山風掠過,付己昂的衣角和發梢随着經幡一同飄動,陽光穿過經幡,在他周身投下斑駁的光影。
經幡獵獵作響,遠處雪山反射着的銀光,似乎都在為他陪襯。
那一瞬間,肖酉安竟然都有些恍惚。
好像付己昂會随着下一陣山風,消散在曠野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