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玻璃鳥兒是個讨厭的孩子。
他過于調皮,總是做着自己喜歡的事不顧他人;他不擅言辭,總是說着讓人讨厭的話;他總是像一個幼稚的孩子一樣,做着幼稚不成熟的事情,這些都是他的罪證,應當被放在十字架上燒灼。
但即便如此,這個讨厭的孩子仍然與其他同齡人一樣,一點一點的長了大,他又幾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他有一個深愛着他的家——
他的家人真的深愛他嗎?他的朋友真的稱得上朋友嗎?好像玻璃鳥兒自己也不知道,他隻是聽别人說着,說着他們是自己說得上話的朋友,說着他們是深愛着自己的家人,那便是了吧。
他在朋友們刺耳的笑聲和謾罵聲中微笑,像一個不善言辭的觀衆,試圖走上舞台,最後卻隻能坐在觀衆席上,卻又離開不得,因為他們不允許沒有人觀看自己的演出。
他在父母的争吵聲與激烈的呵斥中微笑,像一個失了魂魄的玩偶,連恐懼的觸感都逐漸忘了是什麼樣兒,但也勸解不得,因為他們也不過是在讨論今天的晚飯時,稍微有那麼些大音量。
玻璃鳥兒在父母的深愛中生長,心之木的藤蔓在他的血管中伸展;玻璃鳥兒在朋友們的友情中生長,心之木的花朵在他的雙眼中綻放,他會和五月一樣死去嗎?玻璃鳥兒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般疼,可能……這隻是生長應有的痛苦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淌,就像種子從泥土中抽出了新芽,時間讓它生出嬌嫩的葉與花。
小小的人兒長啊長啊,在爺爺奶奶聽不懂的咿咿呀呀中抽出了“枝丫”,他的個子不似别人那般高大,他的模樣也不如别人漂亮,他綻放不出漂亮的花兒,他也長不成觸及雲端的樹芽。
他什麼都不曾背負,隻是背負着成長應有的苦澀,背負着父母同學的愛意,身上的傷疤讓他的骨肉“吱呀”。而在玻璃鳥兒八歲那年,他看到樹木的枝杈穿破了他的胸膛,心髒跳動的聲音伴随着血液流淌,染紅了他的眼睛,染紅了他的整個世界。
他看到小小的枝杈上垂着十八顆果子,一朵風信子花的不請自來為他解答了困惑,那花兒說,:“你的心髒啊,生着一顆小小的樹,那樹上結下的呀,是一個又一個的願望,它壓彎了枝杈,便從你的胸口穿破,你便有了十八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