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權總感覺氣氛不對,她不解的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後的柳萬殊,隻見柳萬殊抱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随後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語氣裡略帶着些挑釁,挑眉直視着對船的公主道。
“阿姐,好久不見。”
那公主反倒一笑,看着柳萬殊常言道:“不錯,隻是不知妹妹近來可好?”
柳萬殊聞言上前幾步,站在楊天權的左邊,道。
“自然是比宮裡好。”
楊天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默默退到一邊,靜靜地看着兩人。
六公主一笑,擡眼看向柳萬殊身邊的人,目光裡帶着些說不清的情愫。
好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妹妹在外不受苦便好了。”她最後道。
隻見話音剛落,為首的船隻撞上了湖中心的一座礁石,隻聽幾聲驚呼,那舊船的木屑便同這飛雪一同落入到這湖中。
楊天權向前走了幾步,隻見那船隻上的人不退反而前進了幾步,笑着拍了拍那塊黑灰色的礁石。
“好石!好石!”永治帝拍了拍石頭,目光裡帶着些許欣賞,随後便一挽衣袖翻身跳了上去。
而他身後的船隻裡的不少人都急急吸了口涼氣。
永治帝翻身站了上去,低頭仔細觀察着腳下的黑石,踩了踩又磨了幾腳,一歎氣像是惋惜般道。
“一到這地方,朕就止不住想到當年與長兄一同夜遊的日子。”
永治帝此句一出,頓時整個湖面都安靜了下來,在場的所有人具是心驚膽戰,涼意橫生,就連楊天權此時也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哪怕她們沒有生在前朝,但多少都曾聽聞過當今聖上的一些“光輝”之事。
二十年前,京中盛傳一事。
明永太子慘死萬樂苑鳴月湖心,而當時發現屍首時湖心僅僅隻有太子與當今聖上兩人,不久便傳出二皇子謀害太子之言。
有明報曾言,大雪之日,綴星萬裡,天有不測之異象,鳴月中央湖心一盤,傾覆天下之血災。
此事之重大,加之長時間流傳與民間,天子震怒遂重罰當日同行二皇子李玑,一時宮内無一人敢言語半分。
而此時,與當年在同一個地方的李玑此時正靜靜看着腳下的那塊石礁。
“朕竟不知,這舊船如今竟這般老化。”說着,他擡腳踹了一下那破舊的船隻,那船隻被他踹的一部分沒入了湖中。
楊天權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旁神色嚴肅的柳萬殊身後,确保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中央的李玑身上後才回頭四下張望了片刻。
時候已然不早,周邊的假山全被竹木包裹着,在黑暗中顯得密不透風。
恍惚間,楊天權的餘光瞥見左後方處有竹木顫動了一瞬,她不着痕迹的朝那方向撇了一眼。
可是那竹木獨立在假山旁,根本沒有能動的機會。
楊天權收回了神色,心裡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
周圍的一切都不太對勁。
她總覺得仿佛被什麼東西籠罩了一般,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圍繞在四周。
莫不是太過警覺了?她心道。
不過此時皇帝的親衛都不在身邊,怕是……
她的眼神黯了一瞬,再次擡起時隻見柳萬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離她不遠處的船中心,眯着眼對她笑着,輕飄飄道。
“楊兄,你在看什麼?”
楊天權皺眉,她忽然覺得此時面前的柳萬殊跟先前的任何一個時候都不一樣,笑裡藏刀,一股冷意直沖上她心頭,直至擴散到四肢,直覺告訴她柳萬殊隐瞞了什麼。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隐瞞。
“沒什麼。”楊天權直視着她,毫不畏懼的對上她的視線,此時柳萬殊徬若一隻狡黠的狐狸,眼神在楊天權面上遊走,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麼東西來。
她微微憫唇,氣聲歪頭道:“楊兄,我信你。”
信什麼呢?楊天權并沒有接她的話,隻是看了柳萬殊最後一眼後才移開,對于自己來說,信與不信,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李玑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下來,神色朦胧的看着他面前的一群船,楊天權感覺他在看誰,但終究不是站在他的方向,找不到他所看的人。
李玑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神遊離在面前的公主和世家子弟中,忽而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