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舊迎新，洗滌舊塵，京中長安街早早挂上了通紅的燈籠，滿街喜慶的節慶味彌漫在京城中，時節未到但氣氛确是感染了起來。

此時書院一牆之隔卻是與外街割裂開來，冷清的不似這個世間存在般。

近幾日皇城内正在籌集宴會，明日子時便是李玑的生辰，普天同慶又熹迎新春佳節，龍顔大悅邀請了天下諸名士入宮同慶，其中也包含了當今最有名望的李儒楊禦等人，書院近一半的人都入了宮。

除了原本就性情冷淡的楊天權和溫不由自然以病為由婉拒了邀約。

而今日子時袴爾岚趁着宮内喧嚣之時再次逃出了宮，此時正在長安街内晃蕩，雖說是西北質子，但他也不至于窮到分錢沒有。

腰間的錢袋沉甸甸的，袴爾岚哼着小曲在擁擠的長安街中晃悠，他負手走着，一會兒看看食鋪一會兒看看果脯鋪，盡管已經饞的垂涎三尺但他仍舊是甩甩頭止住了誘惑。

不行，要記住任務！

他将手放在心口，眼神依依不舍的從那冒着香氣的烤鴨上撕開。

自從上次離開藏書閣後，經過楊天權柳萬殊明裡暗裡的提點才恍然發現自己以為的自由其實并不是自由，而是變相的跟蹤。

他甚至為自己的心大捏了把汗。

明日便是除夕，上次離開時兩人特别叮囑過他今日的行動，為了掩護上一次魯莽的出宮，三人必須演的人畜無害一點，畢竟對于朝廷那幫人來說，與其說三人心思單純倒不如說是三個“無家可歸”的人商量慶新春。

但他自己也心如明鏡，就光憑柳萬殊那種格外誇張的心理和行為，怕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她的居心叵測。

他突然頓住了腳步，餘光瞥向了閣樓上一閃而過的黑影，他的呼吸緩慢放輕，大腦宕機一瞬，随後僵硬的四肢帶着身體繼續向煙火鋪子走去。

原來真的有人在跟蹤他！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說不上來到底是興奮還是後怕，恍惚間仿佛這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不見，他隻能感受到自己和另外一個藏匿在黑暗中的暗衛的動作。

袴爾岚步伐越來越快，幾乎就要跑起來，突然有人在身後叫住了他。

“袴爾岚！”

袴爾岚詫異回頭，蓦地看到了不遠處手上提着燒雞的柳萬殊和楊天權。

柳萬殊踮着腳朝他打着招呼，拉着楊天權走了過來，看見袴爾岚面上的冷汗，兩人心知肚明。

袴爾岚像是終于找到了主心骨，他支支吾吾半天手上還打着她們看不懂的手勢。

“那個那個……”

“噓！”柳萬殊制止道。

袴爾岚瞬間不說話了，隻是眼神還在到處瞟，柳萬殊見狀輕輕笑了一聲，似乎是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她道：“我們可沒有騙你吧。”

袴爾岚呆愣了一下，一雙眼睛看着柳萬殊，忙點點頭。

楊天權手上拿着不少東西，大多是些蔬菜果蔬之類的食品，她瞅了一眼袴爾岚後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三人周圍的鋪子。

柳萬殊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嘟着嘴看向扭到一邊的楊天權，話裡似有不滿般問道。

“楊兄這是什麼意思，是有什麼心事？”

楊天權像是不在狀态，聽到柳萬殊的話，她錯愕回頭直對着近在咫尺的柳萬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

柳萬殊還是有些不相信，她的眼神長久的看着楊天權，忽明忽暗仿佛是在審視她的微小表情般。

楊天權原本心事重重，深陷其中，卻不料一直被柳萬殊看着，一時有些覺得莫名其妙，一股煩躁萦繞在她眉頭，她皺眉又看了回去，實在是不理解柳萬殊每日的舉動。

楊天權耐着性子問道：“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柳萬殊一笑，明眸皓齒欲要開口卻被一隻手使勁的推開了她堵在楊天權面前的臉。

她的臉被袴爾岚用着吃奶的力氣推開了，嘴巴裡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你個……死……西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