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個字都沒有放過任何他的反應,看到他皺縮的眉目和瞳孔,她幾乎是斬釘截鐵地道:“你來自陵绛宮。”
之後她又放輕了語調,問雲羨清:“仙君知道這是哪裡嗎?”
雲羨清頓了頓,而後搖頭。
孟遲菀便收回視線,而後又問少年:“你知道林抒春去哪裡了嗎?”
少年死死咬住牙關,不能開口,卻也不能動腦袋,隻需要一絲偏差,他的脖頸便會與身體分離開。
“你知道,對嗎?”孟遲菀再問,目光灼灼。
“林抒春是誰?我不知道。”少年艱難開口,餘光一直望向一旁呆滞着的師兄,期盼着他能快些清醒。
“你們是奉師命前來,故而,這一切都與所謂的陵绛宮有關對嗎?”
她再次開口,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絲靈光。
“仙君。我隻是一介凡女,不過是想要攀個仙緣,那鬼說可以帶我修仙,故而我才替她隐瞞了些,對于你和她所在乎的那些事本就無甚興趣,可偏生仙君如此對我,那我如今也隻好自保了。”
末了,她道,話語中帶了些凄清的意味,面上又泛起了無辜之意。
“我這人又最怕麻煩,故而隻要仙君放過我,當做沒有這些事,我們大可以好聚好散。”
在這裡殺個仙君,她就真的與平靜的生活告别了。
“好。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少年餘光仍舊瞥着師兄的方向,聽到這話,不假思索地開口。
“可是我無法全然相信你。不若讓我也看看你的誠意?”她喜笑盈腮的模樣在少年看起來有幾分刺目。
“……你想如何?”沉默幾息後,他道,似乎是無可奈何,語句間又帶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此前仙君說我有仙緣能助我修仙……”她漫不經心道。
“在儲物袋中。整個儲物袋……你都可以拿走……”少年咬牙切齒,末了邊長歎一口氣,像是認命一般,祭出儲物袋。
孟遲菀冁然而笑,伸手接過,打開清算了一下。而後道,聲音都偷着欣喜的意味:“不隻是裡頭的東西,儲物袋也可以留下吧,畢竟……你刺破了我的播種袋……”
少年閉了閉眼:“……可以。”
“那好了。仙君可知道有什麼能讓你信守承諾的術法?畢竟我這條小命可經不起仙君戲耍。”她慢慢悠悠擡眸,湊近少年一字一句道。
“……不知。”少年道。
她從桌面上中翻出書來,而後一聲一聲地念:“打入契印者,生生世世不得違背誓言,違者……”
少年瞪大雙眼,而後道:“你要給我釘入契印?!你也配?!”
“我如何不配了?不僅要釘,還要你自己親自釘。”
她正笑吟吟說着,餘光卻突然瞥到了一旁的另一位少年。
那少年目光正變得清明起來,手中也開始捏起了法訣!
可下一瞬,她的心又沉寂下來。
因為那把水劍不知何時纏上了那個少年的脖頸,不似是劍,倒似是一匹綢錦。
一瞬間,她放松下來,對上了雲羨清的眸子。雲羨清仍舊是那副溫吞潤澤的模樣,可手中的劍卻握的緊緊的,沒有一絲顫動。
“釘吧。”她又笑吟吟道,“你們倆互相釘。”
好一會。少年們怨氣沖天。盯着孟遲菀的目光比萬年野鬼還要怨毒。
可下一瞬,又紛紛痛苦地收回目光,疼的龇牙咧嘴。
原因無他,孟遲菀讓他們釘入的契印是:永遠不得對孟遲菀和雲羨清起任何惡意。
隻是不知為何,二人在聽到雲羨清的名字的時候,神色似乎有些古怪,可下一瞬又消失不見了,叫她無從盤問。
一旁的雲羨清更是平靜地像是一潭死水。
孟遲菀根本不怕少年們在釘契印時耍花招。因為她最後一層保障根本便不在這一層。
她從暗格中掏出來一瓶少年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而後打開蓋子,分别給少年灌了些。
“聽妄酒。仙君沒有忘記它吧。”她輕飄飄道。
少年卻有氣無力。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不能罵,但也不想誇。
他們釘的契印是真的。本來是假的,可是不知為何,師兄給他釘了個真的,那他……總不能吃虧吧。
“你們殺死了這裡的鬼祟,從來沒有見過我,更記不起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對嗎?”
孟遲菀清算着儲物袋,慢條斯理道。
少年們目光慢慢混沌,而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