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發現時已然深深紮根于心底。
因沈喬一在意而生出的喜悅,對金三十九的敵意,他心中一切無法言說的心思,都在此刻有了解釋。
他喜歡沈喬一,他不願看到沈喬一關注别人,親近别人。
即使那人是朋友。
他對沈喬一有獨占欲,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對,隻能克制,可它就似蟄伏在心底深處的魔種,在欲望的滋養下,不時彰顯存在感。
沈喬一對上常洲溫和專注的視線,他怔了瞬,頓時有了逗弄他的主意,疑惑問:“你看我做什麼?”
常洲漂浮愉悅的心神落到實處,才明白自己心意的人,面對心上人的追問,赫然不已。心上人的眸光清亮,将他當做朋友,而他卻起來别樣的心思。
常洲故作鎮定,“你很好,是我遇到最好的人。”
沈喬一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下,不甚好意思道:“我也沒、沒你想的那麼好。”
對上常洲雙眸,深邃的眼眸裝有他的身影,沈喬一錯開目光,四處遊移。
“既然沒事兒,你調息吧,我不打擾你了。”沈喬一揮揮手,轉身化作遁光消失。
他離開的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常洲目光落在他消失的地方,久久未挪開。
閣樓上,金三十九看向去而複返的沈喬一,驚奇地打量着他,好奇問:“你臉怎麼紅了?”
“啊?”沈喬一後知後覺感知到臉頰不正常的熱度,都怪常洲,沒事兒誇他做什麼,還說得他那麼好,師兄師姐們都嫌他是個小魔王,偏生常洲覺得他人好。
如此想來,常洲修行之路着實坎坷,沒遇到啥好人,令他産生這樣的錯覺。沈喬一雖覺得自己名不副實,但感覺還不錯。
那、那他待常洲再好些罷。
沈喬一眼睛彎彎,笑得像偷了腥的貓兒,“沒事兒,就是開心。”
“哦。”金三十九狐疑的盯了會兒沈喬一,放棄探究,又問,“你方才急急忙忙去作何?”
“常洲情況不大好,”沈喬一面上笑容消失,化作憂愁與歉意,“需要多調息些時日,恐會耽誤行程,三日不能抵達河清樓。”
金三十九輕輕啊了聲,“無妨,我不急。常道友丹藥足夠嗎,我這有……”
“夠的夠的,你不用太擔心。”沈喬一忽悠起他來面不改色,“他靈力枯竭,恢複起來需得細水長流,不能操之過急。需短暫閉關,不過耽誤不了幾日,最多五六日。”
五日後,靈舟抵達河清樓所在的堰城界内。
‘閉關’五日的常洲出現在金三十九面前,身長玉立,端方嚴肅,一如初見時的模樣。
金三十九真切得關懷道:“常道友可恢複了?”
常洲颔首,“已經恢複。”
沈喬一手搭常洲肩膀上,腦袋冒出來,輕笑道:“三十九這幾日時刻記挂着你呢。”
這是他明白心意後與沈喬一的第一次接觸,常洲身體僵直,心跳如鼓擂,他不敢看向沈喬一,怕洩露自己的異常。索性面對的是金三十九,常洲尚能做到面不改色,“多謝金道友記挂。”
金三十九撓撓頭,“論起來我能順利脫困,多虧有你相助,你就别與我客氣,有事盡管找我,我一定幫忙!”金三十九拍胸膛承諾。
常洲:“好,多謝。”
距郾城愈來愈近,與他們同路的修士漸多,無數遁光從他們身邊掠過,直奔郾城而去。
“好多人啊!”金三十九睜圓了眼睛,“這、這河清樓有那麼多任務嗎?我們若是到晚了,能搶到嗎?”
沈喬一沉吟了會兒,給不出答案,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向常洲。
常洲走南闖北比兩位大少爺見識多點兒,“有,魔淵魔氣逸散,隻一縷便能蠱惑人心,攪動風雲。若是有所氣候,則與山陽村一般,為禍一方。據我所知,魔淵魔氣洩漏之處一直無法重新加固,是以近百來年世間不太平,各地怪事頻發。我們想接任務,肯定能接到。”
沈喬一和金三十九齊齊點頭,“嗯!”
沈喬一疑惑,“我記得……魔淵是由衡陽宗劍尊封印,要想加固封印,再請他出山不就得了?為何還要費勁搞個河清樓出來亡羊補牢?”
“我知道!”金三十九昂首挺胸,見沈喬一和常洲皆望向他,流露出求解的渴望,金三十九得意洋洋道,“我家老頭說過,劍尊封印魔淵耗盡所有靈力,筋脈寸斷淪為廢人,劍宗掌門将他帶回,以宗門靈脈為他溫養,直至……好像三五百年前才恢複如初,但劍尊境界跌落,恢複後便一直在閉關修煉。如今請他出山亦于事無補,不如先自行解決,待劍尊出關加固魔淵封印。”
常洲不解,“大能修士如此之多,竟無人能加固魔淵封印嗎?”
沈喬一附和,“是啊,劍尊能封印魔淵,可也不能逮着他一個人薅。”
“巧了,我問過老頭同樣的問題。”金三十九胸膛挺得更高了,壓低聲音學他家老頭的語氣,“怎可能除去楚長洲外無能人加固魔淵,不過都是些貪生怕死的老匹夫,各自有各自的計較,都怕落得楚長洲的下場,互相推诿,不願為之。”
金三十九清了清嗓子,兩手一攤,“所以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狹隘至極。”常洲道,眉頭緊促,“唯欲是從之輩,人人都似他們,大道将廢!”
沈喬一再贊同不過,“所言甚是,天道昭昭因果輪回,他們難道不忌憚?”
金三十九搖搖頭,“那便無從得知。”
一時間,三人皆陷入沉默。
靈舟破開雲層,郾城出現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