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一見他面色奇怪,思及他隻有金丹中期修為,劍氣化雨對付魔氣,許是将他體内靈力拔空,修仙之人體内靈力枯竭,會緻使經脈劇痛,其痛苦不啻于遭到淩遲。
常洲卻不言語,一直堅持到現在。
笨!
沈喬一擔憂中帶有細微他未曾察覺的怒氣,他立即道:“我放出靈舟,你且調息恢複。”
常洲心中複雜的情緒交織,嘴唇微動,最後卻未啟齒。他心中有自責與愧疚,更有被重視的喜悅。
沈喬一又轉向金三十九,詢問他:“你前往何處?若是順路我載你一程。”
金三十九道:“去河清樓,據我爹的消息,它明日開張,若不是在山陽村耽誤了時間,我已經到了。”
“我們也去河清樓,同行吧。”沈喬一邀請。
“好嘞!”金三十九屁颠屁颠應下,朝常洲拱手,笑嘻嘻道,“常道友,叨擾了。”
常洲微微颔首,“無妨。”
沈喬一放出靈舟,三人飛身上到甲闆。
金三十九望着精美的亭台樓閣驚歎,“太棒了,我也想要,但是我家老頭不給我。”說着,他可惜的搖搖頭。
不久前還尊稱父親,現在就已是老頭,‘無事鐘無豔,有事夏迎春’在他身上具象化了。
“第一層兩間空房,你随便挑。”沈喬一沒閑心和金三十九貧嘴,示意他自便,“我遲些時候再找你。”
金三十九表示自己能行,朝常洲努努嘴,“好,你忙去吧。”
沈喬一便與常洲上到二樓,第二層也有兩個房間,沈喬一推開左側房門,擡腳邁入,“你住這兒。”
常洲:“嗯。”
“是不是很難受?”沈喬一轉身,眸底是顯而易見的憂心,他輕輕扶着常洲坐下,不敢用力,怕自己的力道刺激到常洲脆弱的經脈,加劇他的疼痛。
常洲坐下,“不難受。”
沈喬一的關心他很受用,心口脹鼓鼓的,又似有貓爪在撓,刺癢刺癢的。皆是他從未體會過的陌生情緒。
“隻有你我二人,你還同我嘴硬,我又不會害你。”沈喬一怒目而視,氣常洲不珍惜自己身體,但到底嘴硬心軟,沈喬一取出回靈丹,攤開掌心遞到常洲身前,語氣中帶着未消的怒意,“吃了。”
常洲微怔,擡眸注視沈喬一餘怒未消的面孔,他很關心自己。
可他欺騙了沈喬一,關心是建立在他撒謊的基礎之上。常洲享受沈喬一的關心,又覺受之有愧。
沈喬一眼眸微垂,居高臨下瞪他,“愣着幹嘛,要我喂你不成?”
喂、喂他?常洲心神頓時亂了,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顫動,“上、上次你給我的回靈丹還未用完……唔!”
不待他說完,沈喬一便将回靈丹塞進他嘴裡,指尖極快速的在他喉間劃過,助他将回靈丹咽下。
“咳咳……”常洲捂着喉嚨,指尖溫熱的觸感似從喉間傳至全身,将他禁锢在原地,胸膛裡心跳極速躍動。
陌生的情緒呼之欲出。
沈喬一端來茶水,沒好氣道:“既沒用完,你為何不用?”
常洲接過茶盞一飲而盡,勉強平複心髒不安分的躍動,他解釋道:“我并無大礙……”
“那你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沈喬一不信,且發揮他的火眼金睛。
“……”常洲抿了抿嘴角,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他無法向沈喬一解釋他内心陰暗的心思。
沈喬一奪過他手中空掉的茶盞,催促道:“快打坐調息。”
“好。”常洲盤膝而坐,内心更是不安,想要彌補一二,“金道友獨身一人,許是要等你等急了,你快些去找他罷。”
盡管十分不願,常洲仍是将大度的話說出口。
“三十九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倒是你!”沈喬一伸出食指,在常洲肩上點點點,“最是不讓人省心。”
常洲無可辯駁,隻能閉目調息,好叫沈喬一放心。
見他乖乖聽話,沈喬一才輕輕吐出口氣。靈舟上無人侵擾,不必護法,沈喬一離開常洲房間。
閣樓上傳來動靜,沈喬一上到閣樓,金三十九大馬金刀坐那兒,自斟自酌好不快意,宛如在自家。
“常道友可還好?”金三十九問,抛了壺酒給沈喬一,“猴兒酒,你嘗嘗。”
沈喬一擡手接過,在金三十九對面坐下,“他無事,施展九九誅邪陣耗費太多靈力,調息即可。”他說真話,卻未全說,有所保留。
猴兒酒果香濃郁,萦繞的靈氣似乎都染上了百果香,甜滋滋的,令人向往,沈喬一喝了口,眼睛頓時亮了,“好喝!”
金三十九得意洋洋,“這可是好東西,我離開時從老頭寶庫裡拿的。”
沈喬一真誠發問:“你父親不揍你嗎?”
“揍呗,他就我一個獨苗苗,又不會打死我。”金三十九滿不在乎。
“你?獨苗?”沈喬一睜大眼睛看向他,“三十九,不是行三十九?”
金三十九解釋道:“是,我族中兄弟姐妹衆多,我行三十九,但我爹隻有我一個兒子。”
沈喬一嘴角抽抽,你這獨苗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