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這裡還有這個。”她把餅拿了出來，“之前沒吃完藏在身上的。” 假裝是從衣兜裡面掏出來的。

韓柳氏接過餅的手頓了頓——把碎渣攏進掌心不過小半捧，哪怕吃得再少，這些最多撐兩天。

三人沉默着分完吃食，洞口積雪忽然“咯吱”輕響。韓守信扒開積雪時，一根冰棱"咔嚓"砸在岩台上。

雪後初晴的天光刺得人眯眼，三人這才看清身處凸岩平台上——幾棵橫松托住他們墜落的身軀，枝幹還挂着碎布條。

岩石平台上日積月累了很多土，四周長滿了各種大小灌木，圍着洞口形成一個環形的半圈。而所謂下去的小道，不過是岩縫裡一道凹痕，僅僅能夠容得下單腳橫走。

韓守信忽然咳嗽起來，咳聲震落岩縫積雪，簌簌掉進三十多丈深的懸崖底。驚醒了裡面的幾頭狼，七八雙幽綠狼眼盯着上面的人肉垂涎欲滴，韓柳氏拽着女兒後退半步。餓狼前爪扒着岩壁人立而起，獠牙挂着冰絲，卻半步上來不得。

一時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狼也上不來，僵持住了。

林夕卻在擡頭的時候，瞥見頭頂枯枝懸着團焦黑物，隻有她的身高視角能夠看到。

韓守信找來一根長木棍，踮起腳一捅，黑乎乎的東西掉了下來，竟然是一個野蜂巢！

隻可惜裡面沒有新鮮蜂蜜，蜜蜂不知道飛到哪裡去過冬了，留下殼在這裡。掰開幹枯的巢殼，半指厚的蜜蠟粘在蜂房隔層上，泛着渾濁的焦糖色。

“成色很好，隔壁胭脂鋪最愛收這種成色，這麼點能抵得上半匹絹。”韓柳氏用指甲刮下一層半透明的蠟皮，蜜蠟表面細密的蜂房紋路清晰可見。

由衷地誇贊道，“顔兒眼睛真好！隻是這東西吞下去會墜腸子，不能直接吃。”

所以雖說找到了很不錯的東西，但對當前形勢于事無補。不過這倒是提醒了三人，可以在四周好好找一下。

十平方左右的岩石平台上，三個人摸索着到處搜尋，還真的讓人挖出來一些好東西。

韓柳氏看到好多片黃芩枯葉，順着就摸到了一根黃芩。她用簪子在凍土裡挖到了卡在石縫深處的黃芩根須，斷在土裡的半截還滲着黃褐色汁液。

韓守信則是站起來，繞着頭頂上那幾棵大橫松搜尋。他撞了一把松木虬根，積雪簌簌落下時，五六個松塔混着積雪從樹洞裡滾出來。

不知道是什麼小動物囤的冬糧，藏在樹洞深處被震了出來。另外還在頭頂上那一排松樹根下的松針積雪裡，摸出來一根新鮮的赤靈芝，這就更是好東西了。

不過最驚喜的是林夕掏鳥窩摸到的收獲——三枚凍成冰球的鳥蛋。

當火堆添進新柴，山洞裡漫開苦澀的香氣。赤靈芝在陶罐裡煮出琥珀色汁水，松塔砸出七粒完整的松子，黃芩根嚼着發苦卻能生津，而鳥蛋正在餘燼裡發出細碎的爆裂聲。三人就着石鍋煮化的雪水吞咽，喉頭滾動的聲響竟壓過了腹中轟鳴。

而另外一邊，韓元慶兄弟兩深一腳淺一腳趕到了他們墜崖處。兄弟倆對着深不見底的崖底嘶吼，回音撞在冰壁上折成三截，一聲比一聲更像幼狼嗚咽。

他們摳着石縫往下挪了三丈，卻發現這樣實在不行，根本無法下到崖底，他們必須去尋其它的路去。

啃了兩個從驿站馬槽底下摸來的冷硬荞麥餅，兄弟倆轉頭又往青天鎮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