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他也隻好把筆記蒙在臉上，聞着書頁裡輕微的油墨香氣，過了很久才有淺淺的睡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

這樣的姿勢肯定是睡不安穩的，因此在聽見房門輕微的響動時，康斯坦斯第一時間醒過來了。

在提香的法師塔中，來者不會有别人了。按理來說康斯坦斯不應該如此緊張，隻是出于對晚上那件事的逃避心理，他沒有第一時間拿下蒙在臉上的書。

提香看見康斯坦斯有些别扭的姿勢，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第一時間幫着對方把筆記拿下來。

“也不怕給自己悶死了。”

提香輕輕捏了一把康斯坦斯的臉，他在晚上蹭到的時候就很想再摸一把，趁對方睡着了就無所顧忌。

提香其實也并不會照顧人，隻好照着上次照顧康斯坦斯的經驗，讓康斯坦斯好好在床上睡覺。

康斯坦斯的房間一直亮着燈，提香還未從對方逃走的狀況中緩過神來，他不禁猜測康斯坦斯在房間裡想寫什麼，對這個問題的好奇蓋過了他的難過，他不禁猜測，對方是否和他一樣坐立難安，對方是否對沖動之下的拒絕有所後悔。

被拒絕的羞惱讓他不肯主動追上去找他，以免顯得自己過于倒貼，在房間裡故作姿态，直到時間實在太晚了，康斯坦斯這樣的年輕人畢竟還是需要足夠的休息，加上對康斯坦斯懷有的期望，躊躇半天，他最終還是過去了。

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提香不免感到有些自嘲，自己莫名其妙較勁了半天，結果還是巴巴地給小孩低頭

他構想過他們會聊些什麼。尴尬也許不可避免，于是提香還記得給自己的睡袍好好系上，整理好語言，推開門卻見到對方四仰八叉地躺床上睡覺。

這下提香的猜測無法确認，對魔藥藥性的懷疑不免再次浮現。

提香坐下來，凝視着康斯坦斯的臉，最後隻是垂下眼，輕輕覆蓋住康斯坦斯的手。他也不敢有過大的動作，十指相扣更是不必談，隻好用手心緊緊貼着，微微捏了捏就放開。

提香心裡的着急，焦慮五味雜陳，甚至還有幾分火氣，好像獵物差一口就能吃到之前，煮熟的鴨子飛了，這種種情緒不敢在康斯坦斯面前袒露半分，隻好窩着氣準備去跟女巫那兩個扯皮。

康斯坦斯對提香心底的彎彎繞繞毫無所覺。對他而言，恐怖程度不亞于在網上偷偷看閑書，結果偶遇大家長突發檢查，隻好裝睡蒙混過關。

對方在床邊的凝視更是幾乎讓他維持不出表面的平靜。

在不明白提香真實目的的情況下，這樣的凝視，這樣的憐愛，幾乎變成了一種捕食者居高臨下的欣賞，帶着對未來美味食物的期望。

提香拉住了他的手。

這一拉徹底讓康斯坦斯後半夜睡不着了，這個舉動讓他對提香的恐懼被稍許安撫到了，康斯坦斯不免對魔藥背後的真實目的有了更多的猜測，他終于願意仔細考慮那個過于柔軟的可能。

提香對康斯坦斯是捧着托着，對女巫和史萊姆就沒那麼客氣了。

史萊姆在座位上咕泳了兩下，顯然她對這樣的情況并不理解。

“他之後對您的反應如何？”她問道。

提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莉莉特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早上就跑出來了，都沒跟小神官見上面。”

缪澤林也反應過來，再對着這個問題追根究底想來這條難搞的老龍不會高興。

“不過我感覺，他并不是對您毫無感覺。”女巫笑了笑，帶着幾分促狹的笑意。

這個回答讓提香的眉頭稍有舒展，但表情還是不大好看。

“如果他是對裡面的部分成分有抗性，藥效沒有那麼明顯也是可能的。”缪澤林隻好這樣解釋。

話到了這個份上，提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對這一點感到慶幸，這至少證明他的準備并沒有白做，不是嗎？他渴望康斯坦斯被自己打動，可真的讓他接受對方的動搖完全是因為外物，提香心裡也并不好受。

然而，從決定使用魔藥開始，再顯得如此優柔寡斷實在不應當。

提香的金發随着他偏頭的動作微微垂下，陰影掩蓋住了他的眼睛。

“加大藥量，會有用嗎？”

這個問題最終被他問出了口。